这些问题萦绕在客厅里所有人的心头，一时之间，整个客厅都沉默了下来。
    最后，还是秦照白打破了沉默。
    “银行那边的事情，程颂你去查，要尽快。”alpha说完，转头看向的一旁的孟甄说道：“这段时间你别乱跑，跟在程颂边上，保护他的安全。”
    “好。”
    “知道了。”
    两人点了点头，对了个眼色，一前一后地站了起来。
    “我带孟甄回房间说点事。”程颂冲着剩下的三个人点了点头，拉着孟甄就出了房间。
    从今天崔明启上了他们的车，然后带着他们去了一趟总部的技术科拿东西开始，程颂就知道，有些事情崔明启可能要单独和少尊主汇报。
    被他拉着走出客厅的孟甄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沙发上的alpha和omega并排而坐，两人的表情都十分平静，举止也不是很亲密，但是他就是觉得，两人之间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纽带，把他们拴在了一起。
    “别看了。”拉着他穿过回廊，程颂停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侧头看着身边的alpha说道：“门都关上了还看？”
    孟甄收回目光，舔了舔嘴唇，抬起头看着站在台阶上的程颂，问道：“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程颂一边发出指令，一边往楼上走。
    “就是好奇崔明启要跟秦哥说什么啊！”孟甄往前跨了两步，追上了alpha的脚步，和他并肩往前走：“你不觉得秦哥从陵疆回来之后，就变得怪怪的吗？”
    “那里怪？”程颂没有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往上走。
    “还不怪啊？主君的事情这么多年了……之前秦哥还因为这个跟嫂子吵架了，嫂子还在宴会的时候偷偷让我帮忙去找主君的照片呢，结果就是去了趟望归的功夫，回陵城没几天，秦哥就好像开窍了一样，突然就把主君的照片啊东西啊什么的都放了出来。”
    孟甄说着，眨了眨眼睛：“我听寻叔说，那些东西是秦哥亲自一件件拿出来的，在走之前前一天，什么都没干，就带着嫂子在小白楼把主君的照片啊什么一件件清出来……”
    “所以呢？”程颂听到这话，似乎并不惊讶。
    两人在楼梯的拐角处停下，向来温和却沉稳的alpha看着他，笑着说道：“你也知道主君的东西没丢，而是被少尊主亲自收在了小白楼，要是不在乎，怎么会一件件的都记得？”
    “那崔明启呢？他把秦哥给他的箱子送去了技术科，然后拿了个一模一样的箱子出来，是要干什么？”听到他的解释孟甄似乎明白了一些，不过随后又提出来了新的问题：“还单独汇报，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不能知道的？之前嫂子腺体液的事情也是，秦哥他居然给崔明启下了那样的命令，我们都不知道，他现在都会瞒着我们了……”
    程颂听着他的语气，仿佛秦照白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一样，有些哭笑不得。
    “tui！渣男！”果然，孟甄在这方面从不让他失望，下一秒就说道：“他不爱我们了。”
    “你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程颂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总有些事情，是不方便我们知道的，少尊主没有必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我们交待。”
    “但是以前他什么事情都会跟我们说的啊……”孟甄低声说道。
    “那是以前，可是现在他有江神了。”程颂温和地说道：“我们作为他的臣属，陪着他的一起长大，情谊不是别人能比的，但是也要明白，少尊主他马上就要继位了。”
    “当了尊主之后，他要面临更多的东西，各方的利益和纠葛，不是那个和我们一起上下学的学生了。”
    “我们三个之间的情谊再深，终究还是上下有别，真正能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休戚与共的，只有他的伴侣。”
    孟甄听着alpha用温柔的语气为自己解释这些他从来不会注意的细节，眨了眨眼睛，突然心里就涌现出一些委屈。
    替程颂委屈。
    他明明那么好，那么优秀，对自己又温柔又耐心，老爸他有什么不满的？！
    英俊的alpha突然握住程颂的手，低声说道：“嗯，我知道，伴侣才是最亲密的。”
    “就像我和你一样。”
    客厅的门很快被管家从外面带上。
    崔明启站起来，打开了那个银白色的保险箱。
    “这里是技术部的报告。”崔明启把一叠资料拿出来，递给alpha，说道：“我们找到了当初为尊主制作那枚戒指的珠宝商，看了设计的底图也找到了制作的师傅，确定那枚戒指就是尊主为主君定制的那枚。”
    “从戒指里，我们拆分出了发报器，经过比对，和尊主随身带着的戒指是一组，而因为时间过于久远，我们并没有追查到主君最后发出的那串信报，尊主有没有收到。”
    “除此之外，按照您的提示，我们还从里面剥离出了一块芯片，里面有两部分东西，一部分是一些项目的研究资料，根据技术部的识别应该是信息素方面的，具体的情况还要等专家看过之后我们才能知道。”
    “而另一部分，则是加密过的一个绝密项目的资料，从文件的名称来看，那个项目名叫‘火种’，在迄今为止的所有数据库里，我们都没有发现相同或者相似的项目，但是由于加密的技术有些复杂，我们的技术人员正在全力攻克之中。”
    秦照白听完他的话，低头看向手里的资料。
    最上面的那张纸上，写着项目开始的日期，是在自己出生的那年。
    alpha修长的手指翻动着资料，很快他的目光就停留在了其中的一张纸上面不动了。
    江诺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那上面是一次实验的数据报告，这原本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吸引秦照白目光的，是上面写着的的名字。
    “分析报告人：孙晓鸣、姚锦荣”
    后面那个名字他没有见过，但是前面那个名字，他却有印象——那是孙景仪父亲的名字。
    秦照白感受到omega的目光，侧过头和他对视一眼，问道：“有什么想法吗？”
    “李教授就在后面的房子里。”想了想，江诺然开口说道：“这应该是信息素方面的资料，整个帝国没有比他更专业的人选了。”
    因为omega的腺体液的关系，秦照白让李教授把实验室搬到了秦公馆，并且在后面给他们找了栋别墅，用来放各种仪器以及提供整个项目组的住宿。
    项目组的成员们，可能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进入到秦公馆。
    “去后面请一下李教授。”alpha点了点头，拿起一旁小桌上的内线电话，给管家下达了指令。
    江诺然的目光则重新落回了他手里的那叠报告上面。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叠东西可能就是最初天堂鸟最初的资料，上面有着孙景仪父亲的签名报告，又是在林煌的遗物里发现的，那么很显然，这很可能是当初林煌为了秦照白而组建的项目组。
    只不过这里面依然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作为李教授的学生，林煌在为秦照白组建项目组的时候，为什么会瞒着自己的老师？
    以李教授这么多年对alpha尽心尽力的照顾来说，很显然在生前林煌和他的关系非常好，无论是从人品还是私交上来看，李铭海都应该是林煌的第一人选。
    但是显然，最后林煌还是绕过了李铭海，否则也不会让他在关于alpha信息素稳定的项目上艰难摸索这么多年——在江诺然出现之前，他甚至已经想到了要通过合成信息素让秦照白暂时看起来正常，以堵住别的嘴而顺利继位的办法。
    “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你先去忙吧。”秦照白以不紧不慢地速度翻完了那一叠资料，然后抬起头对着崔明启说道：“让技术部那边暂时把追查网站的事情停一下，先把戒指的事情做好。”
    “是。”应了一声，崔明启在李铭海进来之前，就离开了。
    他一走，整个客厅里就只剩下江诺然和秦照白。
    “哥哥，真的要把这些东西给李教授看吗？”片刻之后，少年开口打破了沉默，低声问道：“我们不是专业的，可能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李教授……”
    江诺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李铭海作为现在帝国内的信息素专业的第一人，他一定能看出来这些资料里的隐藏的秘密，那是林煌当年特意绕过他的理由。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林煌要这么做，但是他们都相信那个聪慧的omega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我也很好奇。”秦照白把资料收起来，放到身前的茶几上，低声说道：“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人比李教授更加了解我的信息素的话，那一定是我小爸。”
    “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让李教授参与这个项目，或者说，他到底隐瞒了什么。”alpha说着，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黑色檀木盒子上。
    那里面有一块u盘和一张写着诗句的白色卡片。
    稍微沉吟了一下，秦照白伸出手把盒子拿了过来，打开之后拿出u盘，正准备开口让omega帮忙递一下平板，转过头就看见少年拿着平板等在那里。
    轻轻的笑了笑，alpha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低声说道：“谢谢宝宝。”
    江诺然眨了眨眼睛，白皙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粉色，却还是一脸镇定地开口道：“我们先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u盘被插入平板，很快就读完了盘，秦照白深吸一口气点击了那个u盘的标志。
    很快，画面就出现了一团火焰，那些火焰跳动着组成了一只凤凰的样子。
    alpha点进去，出现了一个密码框。
    他想了想，输入了自己的名字和生日。
    点击确定键之后，画面里出现了短暂的laoding图案，随后，画面一闪，屏幕上的弹出了密码正确的提示。
    u盘内有两个文件。
    其中一个，是关于秦照白的。
    里面有他从小到大所有的照片，很多都是他自己没有见过的，拍摄的角度和工具也五花八门，有的是摆好了poss的用来挂在家里的正式照片，但是更多的是用手机之类的东西，随意抓拍的瞬间，有几张甚至是小时候秦照白和穆南行打架住院的时候，拍摄者站在床头拍摄的。
    虽然看起来十分随意，但是哪怕是在从来不懂镜头语言的江诺然看来，拍摄者对于画面里的alpha，也充满了温柔的爱意，那些情感穿越长久的时光，被定格在小小的屏幕里，然后在数年之后，观者还是能感知到。
    “是我小爸拍的。”秦照白很浅地笑了笑，指着那几张自己小时候住院的照片说道：“当时我小爸说，要把这些照片都存起来，以后给我的omega看。”
    江诺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握住了他的手。
    “还有这张……”alpha指着其中一张牙齿的照片，继续说道：“小时候孟甄喜欢哭，我揍他的时候他就拿糖贿赂我，说是交保护费，我要是不吃他就哭得更厉害，所以后来长了虫牙，我小爸就说要拍下来当纪念。”
    那些他生命里最初的温柔，秦照白每一件都记得。
    或许正是因为记得，所以才会在那么多年之后，都无法释怀。
    那个文件里，除了alpha的照片之外，还有一些文档和手写的文字图片。
    omega仔细地看了一下，那是林煌的孕期日记。
    他会仔细地记录自己每天的作息和日常，还会附带一些心情。
    “今天牧雪和我讨论了一下宝宝的名字，我觉得可以用古诗词，他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我们选了一天，最后选择了李太白的诗，牧雪为此还特意找了本他的诗集。”
    “基因检测说，宝宝很健康，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性别，牧雪说想要一个omega，我觉得什么都可以。”
    “行安给我打了电话，说他好像怀孕了，真好，我们的孩子以后也能一起长大了。”
    那些日记很乱，图片显示有的句子甚至是随手写在稿纸的后面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很显然是有遗漏的，但是却还是能看出，写下这些字句的人，多么期待那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
    江诺然看着那些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爱意，眼睛就酸涩地得要掉下眼泪。
    “咚咚咚——”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管家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少尊主，李教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