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洒在金黄的麦田上，微风吹过卷起一层层麦浪。
    明明是悠然且舒适的环境，但车里的氛围却有些剑拔弩张。
    “他们没跟上来。”张千华一五一十地汇报道，二十分钟前，还有无人机跟在车子的后面。张千华用江诺然的手机给秦照白打了一个电话，之后，无人机也很快撤离。
    “再过一会儿，江同学就会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了。”张千华呵呵地笑了笑，摇下车窗，将江诺然的手机顺着车窗扔了下去。
    啪嗒哒——
    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张千华踩下油门，车子后面飞溅起一片尘土，又很快弥散。
    “不是老师多心，实在是诺然同学太聪明，秦尊主又把自己的omega看得太紧了。这么聪明的omega和占有欲这么强的alpha，老师很难不怀疑手机里是不是会有定位装置。比起这么无意义地怀疑，倒不如，老师就做个坏人，提前把隐患解除了。”
    张千华的声音阴邪恶，在扔掉江诺然的手机前，他还特意给秦照白发了消息。——“等到你准备好涅盘计划数据的时候，在这个网站上留言，到时候我们的人自然会联系你。”
    他们要做的就是把主动权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连通讯都只能是单向，只有他们可以联系秦照白，而秦照白无法联系他们，他们要让陵疆尊主清楚，江诺然在他们手上，他们拥有绝对的优势，不容反抗。
    “秦尊主不是那么容易被拿捏的人，肯定不愿意轻易放弃，江同学猜一猜，为了找到你，你的alpha下一步还会做什么呢？是沿着我们最后消失的地点大范围的搜索，还是通过攻击网站服务器，破解位置信息，从而将我们一网打尽呢？”
    后视镜里，江诺然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波动，稳得像是白瓷雕像，只有缓缓开合的眼睛和缓缓起伏的胸膛证明他是个真实存在的活人。
    “切。”张千华看着omega高傲且疏离的模样，心里不爽，压着怒继续说道：“江同学和秦尊主怎么折腾都没有用的，我们马上就要进入eom的据点了，那里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那些愚蠢的alpha根本不可能发现。至于互联网追踪，呵，eom所有的网站，都有三重以上的加密代理，就算是帝国最顶尖的互联网专家没个十天八天都不可能破解。就算他们成功破解，找到我们的服务器也根本无济于事。”网络服务和eom据点定然是分离的。
    按照江诺然对eom的了解，他们没准还会在服务器所在处装置自毁装置，一旦秦照白带着人前往，自毁装置就会引起大面积的爆炸，以惩罚这群轻举妄动的莽夫。
    “秦照白不会做这些。”江诺然缓缓道，omega的声音像是泉水般清冽，让人听了心情愉悦。
    但张千华却不觉得心情愉悦，他烦躁地看向江诺然，咬牙切齿。
    “江、诺、然、同、学……”
    “千华，不许对江同学无礼！”周正擎声色俱厉地训斥，omega的声音却直接压过了他。
    “周——老师。”江诺然厉声一字一顿，“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的学生。还有，以你的胸襟、气度和为人，称呼你为老师，根、本、就、是、在、侮辱老师两个字！”
    “……”一瞬间，车内的氛围降低至冰点，正在这时。
    “滴——！”
    车辆似乎通过某一处边界，不知隐藏在何处的设备检测到了他们的存在，并且发出了准许通行的指令。
    “小白。”车上，晏行安焦急地叫道，“小然的信号消失了！”
    “什么？“秦照白凑上前去，只看到平板电脑上，移动的绿色小点消失不见，他按下回放按钮，画面显示omega最终出现的坐标点是（162，67）。
    “戒指里的监控系统是帝国顶尖的定位装置专家凌业教授设计的，整个帝国90%的检查设备根本无法察觉它的存在，更起不到屏蔽作用。哪怕是军部一级二级的战斗级别设备都没办法屏蔽，他们eom怎么会……”
    “到eom的老巢了。”秦照白打断程颂的话，看向晏行安和江越庭，“爸、小爸。”
    “嗯。”晏行安点点头，车子停在路边，江越庭拿起电话。
    “还有多久到？”
    “半个小时，吴行先生身体不好，车没办法开得太快。”
    “嗯，凌教授呢？”
    “凌教授十分钟后就可以追上您的车队。”
    “好。”
    江越庭撂下电话，整个帝国最顶尖的通信学专家都在来的路上了，他的宝贝，他失而复得的孩子容不得出一丁点事故。
    另一边，秦照白和程颂也分别刚结束了通话朝两位父亲的方向走去。
    秦照白道：“我已经联系了军部最专业的地形分析专家和营造专家。”
    程颂补充：“这里距帝都不足100公里，eom的基地若是修建在这里，想要躲过帝国严密的搜查并不容易，能建设基地的地形更是有限，他们可以有的选择并不多。”
    “嗯。”晏行安点头，“小然那么聪明，他一定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我们要放心，要放心，一定要放心。”
    晏行安重复了几遍，牙齿咬紧下唇，江越庭搂住伴侣的肩膀，让晏行安靠在自己的肩头。
    “会没事的，小然一定会没事的。我们的宝贝会平平安安，顺顺遂遂。”
    “嗯。”
    麦田的尽头是连绵的山脉，江诺然靠在后座靠椅上，撤出座椅上的杂志，用笔尖在上面涂涂画画着什么。那是一本《数学三千问》，数学，江诺然最喜欢的科目，他严重怀疑这本书的出现是秦照白考虑到他的喜好故意而为之。
    “江同学可真是好学。”周正擎凑上前去，看见江诺然在解的是一道数学题，omega的字迹娟秀，空白处仔仔细细地画着一条曲线。
    “描点法。”周正擎道，“很费时间却也很直观的方法，江同学应该知道卡尔曼森螺旋曲线吧？”
    卡尔曼森螺旋曲线是数学家卡尔曼森发现的一条函数曲线，波动的螺旋曲线在四个象限内交缠，形成一副类似双心的形状，被誉为象征爱情的曲线，也是无数alpha和omega选择的定情信物样式。
    江诺然自然知道，但是他没有回答周正擎的意思，omega仍然低垂着眼眸继续曲线的绘制，手下的杂志却突然被老人抽走。
    “函数是一种非常好的信息携带工具，可以将想表达的东西隐藏在符号和形状中。江同学这么认真，到底是在解题还是在想办法给秦尊主传递消息呢？”
    纸面上的图案连绵不绝，像是巍峨的高山又像是出城的路线，其实周正擎也没办法确定，但江诺然的聪明使得他不得不长久地提防。
    “无聊。”江诺然看周正擎一眼，把身子转到一边，开始假寐。这一个动作结束，周正擎倒是有几分错愕。
    他想错了？江诺然就只是解题？
    老人的眉心收紧，又松开。
    管不了了，eom的据点就在这附近，他必须怀疑omega哪怕这种怀疑本来就是多心。
    周正擎将那张纸撕成碎片顺着车窗子扔了出去，纸片像无数只飘飞的蝴蝶在半空中飞舞，很快飘散在半空中。
    “千华，开快点，江同学聪明的脑袋可不能闲下来。”他把杂志扔到前排副驾驶的座位上，杜绝了江诺然任何留下信息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