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珂心中掠过一丝悲痛,这毕竟是他们家中的老仆,多少还有一些感情。
但她心中更为焦急的是,如果这余老头真的这么死了,那么他们想要通过他找回日月珠的道路便会就此中断。
安羽凡俯身查看了一番那余老头的状况,确如了缘大师所说。剑伤只是普通的剑伤,但对他一个普通人来说,却是足以致命。
他不由十分失望,他未料到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这余老头,更未料到他会命悬一线。
如果他死了,局面势必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因为再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被杀人灭口,还是为保护日月珠而死。分不清这个原因,也就不能分辨他的忠奸,同时,日月珠的下落也便更加难找。
“余伯!余伯!”上官云珂犹不死心,轻轻俯在他耳边呼喊,甚至想要伸手推他。
“云珂,不要喊了。”安羽凡轻声劝住她,而后又道:“他一个普通人,重伤如此,能撑到现在已是非常不易了。”
这时,了尘双手合十,低头倾首抱歉道:“老衲和师弟俱不知这位施主便是蓬莱阁中人,若不然,早该去通知上官施主和安施主。”
上官云珂拱手道:“贵寺倾身营救,晚辈已感激不尽。”
而后她又问道:“只不知,贵寺圆明师兄救他回来之时,他可曾说过什么话?”
了尘遂看向那位看护的弟子,吩咐道:“圆觉,你速去将圆明传来。”
圆觉应诺一声,立刻转身退了出去。
不多时,他身后便跟着一位瘦瘦高高的小和尚走了进来。
待他行过礼,了尘问他道:“你救下这位施主之时,他可曾向你说过什么话?”
圆明双手合十,略作回想,而后微微躬身回道:“弟子将这位施主救起之时,他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过彼时他的气息已十分微弱,弟子将耳朵置于他唇边,也只听他断续的吐出两个字,一个是‘日’,一个是‘天’,除此之外,便再也听不清他说些什么。”
“既然他有遗言,你何以未有及早禀报?”了缘质问道。
“这个——”圆明吓得后退一步,“弟子见他是寻常百姓,又因他话语不清,不知他想表达什么意思,这才——这才——”
“好了,你退下吧。”了尘命道。
“是,弟子告退。”圆明紧张的心像是得到解脱一样,急忙退了下去。
了尘又面向安羽凡和上官云珂,遗憾道:“想来这位施主想要留下什么话,却由于伤势过重,并未能清楚说出来。”
“日”,安羽凡自然明白,指的应当就是日月珠。但“天”呢?如果这个“天”字代表门派,那么——天龙门、天苍派、九天神教,甚至还有几个小门派,他们的名称里都有一个“天”字。
眼见再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安羽凡只得提出告辞,并恳请了尘和了缘道:“按理说,我和云珂应当将这位余伯带下山去,但其伤势过重,经不得任何颠簸,是以不得不继续劳烦两位大师。”
“安施主言重了。”了尘客气道,“我佛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管他是何等身份,我寺都会尽力救治。假若他尘缘未尽,能够起死回生,老衲自会命弟子前去通知安施主和上官施主。然假若他命数已至,老衲等也是无可奈何。”
上官云珂接口道:“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一切都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两人随即离去,一路心事重重,直到下得山来,上官云珂才敢问:“羽凡,这余老头留下的‘日’字和‘天’字,你怎么看?”
安羽凡道:“我想,‘日’字自然指的是日月珠,但这个‘天’字就不好说了。”
“如果‘天’代表的是门派,那么只有天龙门和天苍派了,不过我觉得天龙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也许还有九天神教。”
“可是,据那圆明所说,他是在福星城外西北方向发现余老头的,而这正是去往天龙门的方向。”
“然而,天龙门的人会这么蠢吗?”
上官云珂却像是认定了天龙门,道:“那地方就在首山脚下,其他门派的人又岂敢这么胆大包天?”
安羽凡又想了想,道:“怕只怕是有人故弄虚玄,想以此来迷惑我们。”
“可是谁又有这个本事?能在法王寺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出入福星城,先将日月珠盗走,又明目张胆要杀人灭口,除了天龙门,也没有几个门派可以做到。”
“而且——”上官云珂顿了顿又道,“自昨日你一直运用柔然心经,想要察觉日月珠的大致方位,然却丝毫感应不到。我想,敌人一定是提前做好了准备,用什么法门或者神器将日月珠封禁起来。而有这种能力的,世间也只有那几个门派而已。”
安羽凡没有接话,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安羽凡思忖着,天龙门、九天神教,他们都有很大的嫌疑,然而,法王寺,说不定也有可能。
忽然,上官云珂又疑惑道:“假如说这余老头背叛了蓬莱阁,他又为何留下这两个字?难道他并未背叛,而是被人胁迫?”
安羽凡摇了摇头,“如果是被人胁迫,他又岂会现身于荒郊野外?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那些人在梨花小筑之内一剑解决了他岂不更加省事?又何须这般故意引人注目。”
“你说的对!”上官云珂点点头,“我想定然是他被人灭口之时突然良心发现,这才想要将真相说出来,只可惜已经晚了。”
“可是,既然他们要杀人灭口,又为何选择荒郊野外?为何不在梨花小筑之内?”
上官云珂道:“不管怎样,最大的嫌疑只有天龙门和九天神教,我们只从这两派入手去查便是。”
然而安羽凡却还有另一个疑惑,他望着上官云珂,忧疑的忽然问:“你觉得那个圆明的话有多少可信?”
“你什么意思?”上官云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然而她很快就明白了,“你是怀疑那个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