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焚上香，褪去外衫晾在一边，双腿盘腿席地而坐。
    合上双眸，将手腕上的珍珠手链取下，当做佛珠一般用双手数着。
    嘴唇微启，念念有词，却没有发出声音，像是在跟随听不真切的诵经声一同念经。
    一派虔诚圣洁。
    咚咚咚——
    “王大娘子？”
    鱼儿上钩了。
    宜修语气淡然道：“进。”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角，又很快合上。
    进来的人手脚很轻，且一直站在门口位置，并没有靠近，感觉得出此人很是谨慎守礼。
    宜修微微的笑了，双眼依然闭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更没有主动开口询问对方来意。
    齐衡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只能透过轻纱材质的外衫看到女子朦胧的轮廓，心下莫名一悸。
    吓了他自己一跳。
    赶忙稳住气息，昏暗安静的室内，时间过得仿佛格外漫长。
    齐衡只觉久久等不到对方提问，想说的话不能直接说，想知道的信息更不能直接问，否则反倒容易害了明兰。
    她在盛家不被生父嫡母待见，日子本就如履薄冰了。
    他就拖啊拖，想拖到宜修先开口。
    可宜修哪里会让他称心如意，全当屋里没有第二个人，自顾自地沉迷礼佛。
    二人这么僵持着，屋内的“暖情香”却是无孔不入。
    宜修感觉到先是太阳穴处隐隐发热，缓慢但持续地逐渐扩散开来。
    呼吸心跳依旧平稳，神智清明，只是心中的某处不为外人知，平日自己也不关注的念头愈发活跃。
    被齐衡拥住前，宜修最后一个念头是——
    真不愧是安陵容的杰作，不仅香气淡雅悠扬，从症状上也是一点也看不出是催情的春药，全是兴致索然。
    宜修被齐衡紧紧拥在怀里，不见他有下一步动作，心念一动，开始挣扎。
    没有失去自由的口舌却没有大喊大叫，但齐衡显然想不到那么多。
    所以宜修才会说，正好。
    挣扎中，二人的衣衫凌乱松垮，小臂的肌肤失去布料遮掩。“不小心”碰触到的时候，二人同时打了个哆嗦。
    这生涩的反应，宜修大概可以肯定齐衡确实是未经人事了。
    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无奈。
    男宠无用，那还算得上男宠吗？
    宜修叹了口气，此时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伸手捂住齐衡的眼睛，动作轻缓地覆了上去……
    “啊……”齐衡猛地喘息一声，贴在地面上的后背弓起。
    他大脑混乱极了，可神志却十分清醒，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负罪，背德，兴奋交织着萦绕心头，使他悲伤和难堪。
    可身体的本能和感知却又诚实地告知他，他此刻舒畅愉悦极了。
    二人的衣服掉落一地，用来束发的发绳蒙住了齐衡的眼睛。
    宜修仰着头，起伏间，她理解了甄嬛，也释然了。
    怨不得甄嬛抛弃所有也要出宫。
    怪不得沈眉庄和叶澜依对狗皇帝那般厌恶不待见。
    她上辈子在宫里过得那是什么日子。
    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错把鱼目当珍珠，还觉得其他女子都和她和年世兰一样眼瞎心盲。
    可悲又可笑。
    屋外把守的另一个丫鬟红了脸，彩环倒是面色理直气壮得不合理。
    即使面对走近的齐国公夫妇也丝毫不心虚。
    平宁郡主：“你是盛家的丫鬟，你家大娘子在何处？”
    彩环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家大娘子在念经礼佛，说是要为盛家祈福，延绵子嗣。”
    平宁郡主不疑有他，海朝云过门后一直未有身孕，又答应了海家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要求，难怪会着急。
    刚刚在王大娘子面前丢失的面子，又重新在子嗣上找了回来。
    看了那房门一眼，就离开了，“不知道元若那孩子又跑哪里去了。”
    “到那边再找找吧。”齐国公指了个方向。
    ………
    事毕，香料也已经燃尽，
    宜修镇定自若地捡起衣服穿上，对着镜子开始梳头，将还在怀疑人生的齐衡丢在了一边。
    等宜修都梳妆打扮好了，齐衡才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天都塌了。
    顾不得穿衣服，就把自己的脸埋在膝盖上，抱头痛哭。
    不仅想问的没能问，还做出了背叛心上人的事，他往后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心上人面前，不对。
    齐衡终于意识到此事的后果可不是只有他那点小情小爱，他强迫的不是别人，恰恰正是心上人的嫡母！
    是官眷，是王家的嫡幼女，是和她母亲一个辈分的长辈。
    他刚刚都干了什么！
    他是男子还好，可让对方如何自处。
    想到那些仅仅是坏了名声的女子的凄惨结局，齐衡瞬间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无心再去想他为什么会犯浑的蹊跷。
    宜修静静看着齐衡天人交战，心情甚好。
    她才懒得玩什么两情相悦，情非得已的把戏，更懒得给自己的见色起意套一层“真爱”的面具，掌握在手里才是最要紧的。
    齐衡思来想去，想到两个承担后果的办法——
    最好是能瞒住，不至于影响宜修的名声和家庭，他再努力补偿。
    其次若是瞒不住，宜修名声尽毁，被盛家休妻……他唯有顶住父母的压力，当众承认自己的过错，承担自己的责任了。
    想定，齐衡快速套上衣服，对着宜修低头鞠躬，正色道：“今日之事全是齐衡的过错，大娘子要杀要剐，齐衡都不会有怨言。”
    他眼睛一直盯着地面，所以没有看见宜修玩味的神色。
    宜修支着头，姿态惬意放松，脸上带笑，却故意用冷漠生硬的语气道：“就算杀你十次百次，又有什么用。”
    “齐小公爷说话未免太没担当。”
    齐衡头低得更低，原来他在外人眼中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所以明兰和盛老太太都百般拒绝他吗？
    都说不争馒头争口气，齐衡的心气更受不得激将。
    扬言保证道：“我以齐国公府的声望起誓，此事定负责到底。”
    宜修：“……”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熟悉？
    齐衡还在发誓：“往后大娘子有任何吩咐，只要不草菅人命，鱼肉百姓，齐衡定义不容辞。若有违此誓，齐家满门无后而终。”
    说着还怕宜修不信，手举束发用的簪子，只要宜修接下来的要求，他做不到，就剁了自己的命根。
    他是齐家的独子，连姐妹都没有，剁了自己确实可以让齐家无后而终。
    而宜修此时的心声是——
    齐贵人愚蠢，但实在美丽，本宫圣心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