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平静。
甚至比她自己想象的都要平静。
这22年来。
她想过很多次和周锡重逢的场景,尤其是刚刚离开后的前几年,想的频率很高。她虽然性格坚忍,却也有女性柔软感性的一面。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经历的苦练越多,她越发的坚强。
也越发的坚定自己的选择。
周锡微微张开双手,情人再次相见,他试图给苏梦瑜一个拥抱,他试图诉说自己这22年来的思念。
李晋诚和郭东明都离开包厢,只剩下他们俩人。
为他们创造机会。
但是,苏梦瑜只是伸出她的右手。
依然是那么修长,但是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礼貌。
周锡明白了。
他伸出手和苏梦瑜握了握。
从前苏梦瑜的双手柔若无骨,细腻绵软。
再次握手,周锡却感觉到指节之间的粗糙、坚硬。
这是22年的苦难磨砺。
一个女人未婚生子,养家糊口,拉扯孩子长大。
22年啊!
尽管苏梦瑜脸上带着笑容。但周锡眼睛里却有泪花。
周锡声音都有些哽咽:“梦瑜,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
苏梦瑜微微扬起眉毛,说:“挺好的,周先生。”
苏梦瑜并没有叙说自己的经历,她不是电视剧里哭哭啼啼的女人,她也不喜欢渲染自己的苦难。
对她来说,凡是经历过的,都是美好的回忆。
她不后悔和周锡恋爱,也不后悔一个人毅然决然的离开,更加不后悔生下苏希,独自将他拉扯成人。
以苏梦瑜的性格,如果没有碰到周锡,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回头去找周锡,更不可能告诉苏希:你的父亲是周锡。
哪怕周锡的官做的再大。
苏梦瑜有傲骨。
她看着周锡眼眶里的眼泪,内心毫无波澜。对她来说,她和周锡的事情已经翻篇,这迟来的深情,感动不了她。她也不想配合周锡演一出什么‘破镜重圆’的戏码。
苏梦瑜找到一个位置坐下。
周锡坐在隔壁,他接着说道:“梦瑜,我听说你在沪海做生意…”
苏梦瑜打断了他:“称苏女士得体。”
苏梦瑜心底还是有一些怨气的,她讨厌周锡当年的软弱。
周锡有些尴尬。
他沉默了数秒,说道:“对不起。”
苏梦瑜点点头。
这一句‘对不起’,她受之无愧。
周锡很了解苏梦瑜的性格,他很清楚苏家的人一旦做出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知道自己和苏梦瑜情缘已断。
在来的路上,他就想过这个结果。
实际上对他来说,他也认为自己和苏梦瑜重修于好不可能。
毕竟,都已经过了激情燃烧的岁月。而且,这22年的分离,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抚平的。
“我听说晋诚说,你在沪海的生意做的挺好。我为你感到高兴,你一直是我们那一批人里最优秀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创造出非凡的成就。”
苏梦瑜也祝贺周锡在官场取得成就,并且预祝他更进一步。
两人相敬如宾。
周锡本来想说自己已经离婚,但后来想一想,没有必要了。
聊了一会儿,周锡说:“我见过苏希了,他很优秀,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警察,我在他身上能看到你的影子。”
周锡这句话一出。
苏梦瑜的情绪波动明显强烈起来,她盯着周锡,说:“我建议你不要打我儿子的主意,你清楚我的性格。”
此时的苏梦瑜就像是一只老鹰,她锐利的盯着周锡,气场全开。
周锡尽管身居高位,养成了很强的气势。可他还是败下阵来。
他说:“我是他父亲,对吗?我能给他更好的帮助…”
“他生下来,黄疸高,我一边坐月子一边带着他来回奔波医院的时候,你在哪里?”
“他三岁的时候,高烧不退,半个月未进粒米,你在哪里?”
“他七岁那年,交不起学费,我与他在工地捡钢筋被人撵着到处跑,你在哪里?”
“13岁,他当小工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摔断肋骨住院,你在哪里?”
“18岁那年参加高考,全校第一,填写高考志愿被人涂抹,最终只能去警察学院,你在哪里?”
“现在,我儿子长大了。你跑来说你是父亲,凭什么?”
苏梦瑜瞪着周锡,她的言语锋利,每一句都扎进周锡的心里。
他除了自责还是自责。
可是,自责有什么用?
“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助,苏希也不需要你的帮助。他姓苏,过去姓苏,现在姓苏,未来也姓苏。”
“我们不是那种为了晋升,就可以随便抱着别人叫爸爸的人。不信,你可以试一试,你去和苏希说,你是他父亲,你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苏梦瑜发出严厉警告。
“对不起,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你怀孕了,这些年…”
“别人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吗?”苏梦瑜反问他,她一直盯着周锡的眼睛。
周锡被她盯的有些发虚,底气不足的说:“我以为没有那么容易怀上…”
“好了,不用解释了。”
苏梦瑜站起身来,她走出门去,郭东明和李晋诚在大厅抽烟,她将两人喊了进来。
苏梦瑜是一个体面的人。
她不会拂袖而去。
她只是不爱周锡罢了。
只要不谈及自己的儿子,她完全可以和周锡平和的相处。
因为,周锡已经不能让她的心境产生任何波澜。
她是真正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强人。
晚餐依然吃的很尽兴,大家都在聊过去,聊以前快乐的时光。
“对了,梦瑜。先清哥哥你还记得吗?以前总是帮你打架,我听说今年年底他大概率又要上一个台阶。”郭东明提到一个事情。
苏梦瑜笑了笑,说:“上次看报纸了。”
“你这些年不和我们联系,怎么不和他们联系呢?”
“没有必要,大家都忙。”
“这就是你太见外了,前些年他们家老爷子还满世界找你呢。”
苏梦瑜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不希望麻烦别人。
周锡坐在那里很沉默,他一直在想苏梦瑜苏希母子这22年的经历,当他听苏梦瑜说苏希那些经历,他心都碎完了。
拳头在桌子下面捏的咯咯响:到底是谁改了我儿子的志愿?
他一直走不出来。
这时,话题聊到周锡身上。“老周,你说两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