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燕见状，只得从圈椅上站起来，走到吴妈妈跟前，弯腰扶起她。
    “吴妈妈快快请起，您这样可是折煞妾身了......”
    吴妈妈顺势站起身，掏出帕子擦干了眼泪，道：
    “属下这一辈子无儿无女，一辈子以夫人的利益为先，所以......但请姨娘放心，此后老婆子定不会再插手荷香院，姨娘终究是个有福气的，只盼您早日生产，再给老爷添一个少爷......”
    孙燕等人都未料到此次吴妈妈竟然是来道歉的，且还说出了此前孙燕不孕的秘密。
    其实，她若不说，孙燕等人未必能查出来是什么原因。
    她如今这么一说，方婆子立刻想到了刚刚还在孙燕面前夸下的海口，老脸微红。
    吴妈妈目的达到，便告辞离开，方婆子亲自送她到了荷香院门口。
    这一路，两人无话。方婆子其实很想问问吴妈妈，究竟是厨房里的哪个婆子暗中做了手脚，但她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吴妈妈似早已看穿她的心思，两人在荷香院院门前站定，吴妈妈望着方婆子，道：
    “方妹妹，你入府时日不短，但到底不比我跟在夫人身边的日子长，你也不必费心去查是哪个婆子暗中听我的吩咐做了手脚，这么跟你说吧，荷香院的下人都是罗妈妈一手训练出来的，她跟我一样，也是当年王府的老人儿，在我们眼里，荷香院的一切都瞒不过我们......”
    方婆子听了大骇，她立刻就意识到吴妈妈此话丝毫不假。
    她想到孙燕初嫁给关忠诚不久，她还曾悄悄出府为她寻找助孕药，想必这一切都没有瞒过吴妈妈，慌得腿一软，差点跪下。
    吴妈妈适时扶住了她，在她耳边道：
    “你也不必害怕，老爷和夫人都是十分良善之人，如今你也看到了，这夷陵城里究竟是谁说了算！夫人自从知道了姨娘的身世，其实很是同情她，如今姨娘既然怀上了，那便是夫人的恩赐，你们这些属下好好照顾姨娘就是，难不成你们以为我会正大光明地给姨娘送打胎药？ ”
    “吴姐姐，是我们想岔了......”
    燕窝虽然不是方婆子打翻的，但当时她的确也是这么想的，此刻便代替荷香院的下人们给吴妈妈诚恳道歉。
    “你们这么想我倒也理解，不过你们低估了我等对老爷和夫人的忠诚，姨娘有孕既成事实，那便是老爷和夫人都允许的，我等不可能不顾主子的意愿私下乱动手脚，如果真成那样，我还能在夫人身边服侍吗？夫人可不会让一个事事替她做主的下人跟在她身边......”
    两人说了几句话，吴妈妈急急回了兰香院，方婆子则满腹心事回到孙燕的身边。
    此时屋里的地面已清扫干净，除了还有些湿，丝毫看不出不久前这里打翻过一碗燕窝。
    而在孙燕面前不远处，红缨跪在地下，低垂着头，一语不发。
    孙燕仍旧坐在圈椅上，望着窗外出神。
    “姨娘......”
    方婆子来到孙燕跟前，轻唤了一声，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方妈妈，此事也不怪你，我也知道，这府里到处都是夫人的人.....”孙燕早想明白了。
    静默良久，方婆子正准备退下，孙燕突然问：
    “方妈妈，你是过来人，你告诉我，这怀孕了到底是什么感觉？我现在怎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我听说妇人怀孕了会害口，我怎的每餐都进的香甜？”
    方婆子听孙燕这样说，一时也不好接话，怀孕的反应因人而异，再说了，她年纪已长，早忘了当初的那种感觉了。
    “姨娘，您要是不放心，咱们再去关氏医馆请汤女医把把脉吧？或者请她到府里来也行。”方婆子道。
    孙燕点点头，道：“我看行，这样吧，我不便走动，还是请汤女医走一趟吧......”
    方婆子赶紧道：“姨娘您等着，我现在就亲自去请......”
    方婆子走后，孙燕对依旧跪在地上的红缨道：
    “红缨，别跪了，起来吧......”
    红缨怯怯地起身，慢慢挪至孙燕身前。
    “姨娘，我是真没有想到吴妈妈是来道歉的......”
    孙燕笑笑：“此事不怪你，其实我当时也挺怕的......”
    孙燕自然知道吴妈妈如果想打她的胎，定会悄悄进行，绝不会正大光明的来送打胎药，但当时的情景，她再怎么想着不可能，心里其实也是害怕的。
    经历了那么多，现在她只想好好生下腹中的孩子，守着他过完下半辈子。
    想到这里，她对红缨和绿珠道：
    “你们去把库房打开，把所有值钱的物件还有现银都清点一下，我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