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听了杨不凡的话,开口问:
“此话当真?那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为何要救吴先生?”
不得已,杨不凡只得临时捏造了一个渔民的身份以及救下吴铭的全部经过。
当然,隐去了他们船舶停靠的具体地方以及跟船舶有关的一切信息。
“原来吴先生是被你所救,那太好了,不过,此次我这边也发生了一些变故。
我们约定要交给他的东西,现在并不在我手中。
杨先生,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吴先生,到时候我当面跟他解释......”
杨不凡本以为这件事很容易,找到那人,对上暗号,然后拿东西,走人。
可是,事情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此人的外貌,包括手里的烟袋都对上了,但他却没有按计划把东西给自己。
反而带着自己绕了这么一大圈,还怀疑自己的身份。
是,他的确不是吴铭先生本人,可他在茶馆里已经说过了呀。
他只是吴先生派来取东西的,他又没有刻意瞒着这个张先生。
可为何他仍然不肯相信自己,非让自己说出吴铭先生的近况,还想得知他的藏身地点?
他想起吴铭跟他反复交代过:
“记住,对上暗号拿到东西后马上离开那里,其它的一个字也不要多说。更不能把我在你们船上这件事告诉对方。”
当时杨不凡还奇怪呢。
【对方不是你的朋友吗?你既然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保管在人家那里,现在连跟人家说出你藏在哪里都不行?】
当时吴铭大概是看出了杨不凡的疑问,便缓和了语气对他说:
“杨大夫,我只是不想给你们带来麻烦,此船是你们租来的,万一你说多了让你和你的东家惹祸上身。
影响你们寻找大少爷、小姐们,那岂不是坏了东家的事?”
吴铭的这句话成功打消了杨不凡的疑虑。
他也想到了关尔人等长辈说过的话,他们此行主要是来接大少爷他们回夷陵,一定要低调行事。
眼下,面前这人不仅没按约定将东西交给他,还说东西不在他手中。
既然不在,为何还要去茶馆见面?
杨不凡只一会儿的功夫就想了很多。
他再次打量着眼前的张先生。
黑礼帽、灰色长衫、铜烟袋......都没错,可是,他总觉得又有哪里不一样。
他慢慢放开揪住他衣领的手,突然,出其不意地撸起他长衫的袖子,一道道鞭痕映现在眼前。
但很快,他又将袖子放下来,仿佛刚才只是不小心将他的袖子撸起来了,并没有发现他胳膊上的异样。
而杨不凡现在总算知道这个人身上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他刚才离他很近,闻到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再加上刚才看到的伤痕,杨不凡推断此人受过严重的鞭伤,皮开肉绽的那种。
张先生见杨不凡久久不语,刚才似乎又无意中碰了自己的袖子一下,显然没有刚才那样沉着了。
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
“如果杨大夫你实在不方便说,那张某人也不强求。
麻烦你转告吴先生,七日后下午四点,我还在春园茶馆等他......”
张先生说完便不再理会杨不凡,匆匆往巷子另一头而去。
杨不凡原地站着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不趟这浑水,先去武大寻找关义正他们兄妹要紧。
他走出巷子原路往回走,关尔人等人离他并不远。
见他独自一人走了出来,还以为他已经拿到了东西,便默默跟在身后进行他们此行的“正事”。
杨不凡记忆力好。
关忠诚本来是要求吴铭把从码头到武大的路线图画出来的,可吴铭跟杨不凡说:
“现在局势太乱,日本人经常突击检查,如果运气不好被日本查到地图,肯定解释不清......”
杨不凡想想也是,便让吴铭口述路线,他记在脑子里。
他从码头坐车离开往城区走的时候,已经将实际的路线跟吴铭描述的验证了,发现他说的极为准确。
而且,他已经知道此前的春园茶馆一条街外就是武大,的确非常方便他们去寻找关义正兄妹。
虽然刚才那个张先生又带着他穿了几条街,几个巷子。
但他一路悄悄做了标记,所以,原路返回也没费多少功夫。
傍晚六点,杨不凡终于站到了武汉大学的门口。
校门口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他站着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到关义正兄妹中的任何一个。
正犹豫着是悄悄摸进去,还是正大光明走进去,身侧突然多了一个人。
杨不凡扭头一看,原来是关尔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
“二叔,我们终于到武汉大学门口了,我刚才看了一下,学生们进出好像要凭学生证,这可怎么办?”
关尔人问他:
“现在几点了?”
杨不凡老实回答:
“六点。”
“那不就行了,咱们只要找到地方就好说了,再有一个小时天也就黑了,咱们索性再晚点儿,九点再来......”
“二叔,您的意思是偷偷进去啊?”
“那不然呢?我们又没有学生证。”
“可武大这么大,我们就是进去了,又去哪里找正哥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