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船准确无误地驶进了吴铭标注的那片水域。
此地是一个半圆形的水域,船正好可以停在那处半圆最深处。
那个地方靠着岸有一排青石台阶,除此之外,还有几处木桩可供船舶系缆绳之用。
关忠诚命人先是在此抛锚,然后再将缆绳系在几处木桩之上,如此船停在此地便万无一失了。
关尔人等人从船上拿下跳板搭在船舶和青石台阶之间,如此一来,船上人便可自由上下。
此时天已黑透,只看得见青石台阶铺成的小路周围全是一排排茂密的树木。
那青石小路掩在树丛中,不仔细看极难发现。
关尔人站在岸边观察了一会儿,又纵身从青石小路上去,发现此地果然异常偏僻,上面没有路,竟是一片树林!
他不由暗叹吴铭真会找地方,但同时,他对吴铭的身份也更好奇了。
很显然,这处地方吴铭非常熟悉,好像他早就预备好了似的。
此刻虽然是晚上,但关尔人还是站在青石台阶最高处往下俯瞰,果然见不到一丝船的影子。
因为船上此刻亮着灯,按道理,该看到灯光才是。
但奇怪的是,那个半圆形的靠泊之处利用岸边的悬崖完美的将上面的视线阻挡了。
关尔人再次称奇。
回到船上,他将刚才观察的结果告知了关忠诚,关忠诚也很满意,说:
“那咱们接下来就将船泊在这里不动了,只是日后你们再进城的时候,回船时得千万注意,万万不可将尾巴带回来。”
关尔人点点头,道:
“放心吧,老爷。今日我们确实没有查觉有人跟踪,但吴先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将船刚开走半个小时后,之前靠泊的那个小码头上就来了一队日本士兵,再次跟那一晚一样挨船搜查。
自然,他们一无所获。
关忠诚见全船人都安顿下来了,吩咐大家都早点休息,带着关尔人、关司尽、关五烟、关漆远和杨不凡来到了吴铭的房间。
之前吴铭说过,等安顿好了,他要解释这一切。
此时见关忠诚带着几个心腹来到他的房间,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逃避了。
吴铭依然要求门口站岗的离开。
关忠诚依了他,挥退了两个站岗的。
然后,不等吴铭要求,他又示意杨不凡关上房门。
此时房间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灯光,但足够看清所有人脸上的表情。
吴铭挨个看着在场之人,关忠诚一一为他做了介绍。
“吴先生,这几个都是跟随我多年的兄弟,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此行我全仗着他们才能顺利抵达武汉。
并且,将来还要依靠他们的力量,我才有可能找到我的五个孩子。
所以,你有什么话可以当着他们的面讲,他们跟我是一体的,绝不会有二心......”
关尔人等人对吴铭坚定地点点头,让他放心讲述。
吴铭想着自己身上肩负的使命,思考良久,他缓缓地说:
“关老爷,我其实不仅仅是一个报社编辑,我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关忠诚等人听了吴铭的讲述,一时都觉得热血沸腾。
此行他们本就有两个目的,其一是将关义正兄妹接回来,其二便是找机会跟鬼子干一仗。
没想到,他们还没来得及去实施,如今就有了跟鬼子干仗的机会。
关忠诚极其兴奋:
“吴先生,此前我虽然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但并不确定。
现在好了,你向我们敞开了心扉,我们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我们其实到武汉来,就是想跟日本鬼子干一仗,挫挫他们的威风......”
吴铭看着关忠诚,脸上很是欣慰:
“我没想到关老爷一个商人能有如此拳拳爱国之心,如果我们全中国人都能跟关老爷一样,何愁赶不走鬼子?”
关尔人附和:
“我们都跟老爷是一样的心思,日本人侵略我们国家,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兄弟此次既然来了,定当跟鬼子干上一架......”
吴铭含笑看着众人,突然,他脸色一凛,道:
“关老爷,你知道我此次到武汉来的任务是什么吗?”
关忠诚摇头。
“组织上知悉武汉快要沦陷之时,便提前安排我入汉开展工作。
如今我们只能悄悄隐藏实力,暗地里破坏敌人的各项阴谋。
我赞同各位想跟日本人干仗的决心,但我从现在开始要求各位,一切行动听我指挥,行吗?”
关忠诚问:“吴先生,您的意思是......”
吴铭道:
“目前我肩负着成立共产党武昌党支部的重任。
本来组织上安排的同志这几日也要陆续到达。
这些人的名单和联络方式本来应该在今天从那个张先生手里拿到。
但据现在的情况看来,那个张先生定然早就被敌人盯上,且被捕过,而且叛变了,我估计此次派来的同志凶多吉少......”
“吴先生,如此说来,那你岂不是成了光杆司令了?”
关漆远快人快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