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
一上车,吕恭就注意到了陆铭的脸色,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现在陆铭的脸色可变得相当难看了。
“您和他聊什么了?”吕恭问。
“天地会。”陆铭道。“他说,蝶姑娘是天地会的人。”
“您不应该用这个称呼了。”
前车动了,吕恭也发动了车,跟了上去,一边开车,一边说起了天地会的过去。
这个秘密结社,异人管理局是早就已经关注到的了,只不过从来都没有把这个结社和蝶姑娘联系到一起,“因为在当时的抗战时期,天地会的很多成员大多都已经移居海外了,也就是一些华人华侨,再加上当时白莲教蛊惑普通人,敛财害人,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很多的异人视为不耻了。”
“白莲教也是天地会?”
陆铭并不了解这些,在他的眼里,天地会是反清复明的天地会,一帮为民族大义的好人,而白莲教则是邪教,一帮为了钱财不惜代价的人,怎么会和天地会有关系的。
吕恭道:“天地会算是一个统称,您也别把这些人当成是什么高尚的义士,而且不管什么地方,总会有一些败类的,这很正常。至少在王朝覆灭后,天地会其实就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后续分裂成了各种帮派和小组织,白莲教就是其中的一支,它兴起的很快,覆灭的也很快,要说蝶姑娘和天地会有关系,我也不惊讶。或者说,谭先生在的时候,就已经有过这方面的怀疑了。”
“那为什么没有调查下去?”陆铭连声追问。
吕恭叹了口气,解释道:“咱们异人管理局一直是什么情况,您也知道,不是不想查,是没那个能力,要钱没钱的,怎么调查?而且,天地会在海外是个什么情况,我们根本不知道,也许已经不叫天地会,叫其它什么什么会,都是有可能的,这根本是无从调查的。”
陆铭沉默。
确实,异人管理局一直以来都是只扫自家门前雪,顾不上别人的事情,不可能抽出人手去往海外调查。
“那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陆铭道。
“为什么不可信?”吕恭反问。
陆铭说不上来。
吕恭道:“这些异人世家和他们的接触,肯定比我们要深,如果南家真的准备和我们合作,就没骗我们的理由。”
“有道理。”
陆铭点了点头,收拾心情。
“先抓人吧,先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再说。”
“嗯……”
深夜的国道,相当的安静。
吕恭一脚踩下油门,速度攀升到了顶峰,同时打开了车内的对讲机,和前方还有后方保持着联系。
新石村。
很普通的一个村落。
因为是夜晚,村里也安静得很,公司的人已经潜入到了村内,根据陆铭提供的位置,已经锁定了一处住处。
“是一个独栋小院。”吕恭惊喜地说。
他最担心的,就是会引起普通人的注意,因为今天已经没办法联系警方配合行动了,一定不能让普通人发现他们的行动,那独栋小院就相当好行动了。
“直接动手吧。”陆铭道。
“是。”
“但要小心,他毕竟是一名蛊师。”
“是。”
众人行动。
行动的过程非常隐秘,甚至连一只鸟都没有惊动,因为他们进入房间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了。
这是陆铭没有料到的。
进屋的时候,非常清楚地闻到了一股腥臭味,很显然在他们到之前,这个人就已经死了有好一阵儿了,他死得倒是很干净,全身上下只有脖子上的一道伤口,一击毙命,几乎没有任何的痛苦。
“带走吧。”
陆铭挥了挥手,后面进来的人开始善后,将尸体装进袋子,尽快离开。
陆铭和吕恭也是。
善后工作不需要他们来考虑。
带着尸体返回公司,南峰果然还没走,他们到门前的时候,他也从车上下来了,信步走来。
“人呢?”他问。
“死了。”陆铭示意后方的裹尸袋先进门。“进去看吧。”
“好。”
南峰没有拒绝。
进入公司,跟着到了地下室,打开了裹尸袋。
“认识吗?”陆铭问。
南峰没说话,上前扭住了尸体的下巴,撑起他的下巴,看向了他脖子上的那颗痦子,道:“认识,也是老熟人了,这人确实是一名蛊师,你们不用查,他和苏家的人还有过接触。”
“这么熟?”陆铭惊讶。
南峰道:“这小子,和南卓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密,我见过很多次,他脖子上这个痦子,我不会忘了的。”
陆铭道:“这么说,蝶姑娘还真不是随便找了一个凶手打发我的。最开始我就怀疑,南卓一定是遭到了熟人的袭击,这下可以更加肯定了。”
南峰叹气道:“只可惜,没能亲手杀了他!”
陆铭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这件案子,我们会尽快结案,预计一两天的时间,你就可以把南卓的遗体领走了。”
“谢谢。”南峰苦涩一笑。
陆铭也是。
他长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道:“谢什么,你我都清楚,南卓是肯定会死的,不管是因为你家老爷子,还是因为蝶姑娘他们,这真凶,我是没办法帮你找了,所以这个谢字,你也收回去吧。”
“我诚心相谢。”南峰看向他,一脸严肃。“说真的,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我们这样的人,早不在乎跟别人的争斗了,什么名气之类的,都不如踏踏实实生活来得好,但异人界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争斗少不了,如果不是异人管理局,谁知道会不会有更多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跟您保证,南家不会再有任何人和您为敌,我南峰记得这份儿情!”
说完。
他冲着陆铭,深深鞠了一躬。
陆铭受宠若惊了,连忙伸手去扶,手掌刚伸过去,一滴泪水滴下来他的手背上。
哪儿有不爱孩子的父亲啊!
只是男人一向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要是当初将南卓送到别处,而不是留在家里,留在江南,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陪着南峰聊了很久,直到清晨。
天亮了。
陆铭也懒得回去了。
凶手已经找到,还得应付一下南太公,还不如等做完事情再回去休息。
于是,打了一个电话给邓艺棋,让她上班路上记得接上南太公。
如此,吃了点早饭,回去办公室小憩了半个小时。
公司大楼热闹了起来。
陆铭也醒了过来。
让秘书泡了一杯咖啡,接下来就开始处理公务了。
直到邓艺棋带着南太公来了公司。
一夜过去,陆铭竟就找到了凶手,南太公虽然惊讶,但也无所谓这中间有什么猫腻,漫不经心和陆铭去看了凶手的尸体,他对这些并不在乎,看过尸体就马不停蹄跟着陆铭回到了办公室。
他对另外一件事情有兴趣,关于公司理事会的事情。
“哦?”陆铭倒了杯茶给他,面露欣喜道:“这么说,太公是想做这个事情了?”
“是,我回去考虑了一下,这件事情对我们南家百利而无一害,只是另外一个人选,得我亲自来挑。”南太公态度缓和,笑眯眯说着。
陆铭笑道:“当然,这是我对您的承诺。只不过,有句话,我得提前跟您挑明了,这个人选,您选中了,但也得接受公司的考验,过关后才可以。”
南太公大笑道:“老夫选的人,不会让你为难的。”
“那就好。”陆铭将茶杯推到了他的面前。
他看了眼茶杯,笑容逐渐收敛,“听说,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昨天来了?”
“不争气的儿子?”陆铭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抬眸说道:“昨天晚上,我和吕前辈亲自带人去了新石村把凶手赚回来的,没听说有南家的人来,您是听谁说的?”
“呵呵……没什么,道听途说而已。”南太公喝了口茶,干笑了一声。
陆铭好似没在意,笑了笑,没多余说什么。
……
半个小时后。
公司门口。
陆铭前脚送走了南太公,后脚就下了地下室。
肖童的办公室。
“局长。”
陆铭敲门刚进去。
肖童就“啪”一下站了起来,站得板儿正。
“坐吧。”
“您有事儿?”肖童见他坐下,自己才坐下。
“南太公,刚才你见着了吧?”
“嗯。”
“你配合黄芩,把昨天晚上留守和行动人员,还有今天和南太公接触过的所有人,全部都给我审查一遍!”
“全,全部?!”
陆铭的神情不似在开玩笑,但肖童觉得还是不可思议。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陆铭微笑看向他。
肖童怔了一下,吞了口唾沫,道:“不,不是,局长,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全部审查?”
陆铭瞧向他,笑道:“也可以不全部审查,但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南太公会知道南峰昨天晚上来过这里,难道他昨天晚上也在这里吗?”
一句反问,让肖童冷汗直流。
直到南峰来过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他的人,行动队和审讯人员。
这也就是说,其中有人和南太公联系过,甚至透露过南峰来过这里的信息,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但试想一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那这个人迟早会透露更多的信息。
异人管理局是保密部门。
要是这里的人连这点儿保密措施都做不到,那干脆就不要在这里干了,直接离开这里好了。
“我明白了!”肖童重重点头。
“记着,我要得是所有人的审查,今天下班前就要处理完,麻烦了。”
陆铭冷着脸离开。
出了办公室,见到黄芩的时候,一张脸依旧是冷冰冰的。
“怎么了?”
黄芩进了肖童的办公室,小心看了眼门外,见没人才问道。
肖童叹了口气,说了南太公和南峰之间的事情,“局长是不是太小心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黄芩一听,瞬间板起了脸,道:“老肖,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小心无大错,更何况咱们现在做的都是机密工作。局长是年轻,可跟着局长得了多少好处,你也是知道的,这才多久,老肖你都换车了吧,前几次行动,单局长给你的私人补贴就得有一百多万吧,你这是卖命钱,局长也清楚,所以从来不吝啬,护身法器,你都是咱们局里拿得最多的吧,要是这样,从你嘴里还能听见局长的不好,那你老肖可真是丧良心了。”
“……”
肖童的嘴唇动了动。
半晌后,才艰难说道:“我实话说了吧,都不用审查的,南峰这事儿,是我不小心跟南太公说漏嘴的。”
“你呀!”黄芩叹气。
“黄芩,你得给我出个主意啊!你说,要不我干脆找个人顶锅得了。”肖童道。
“我劝你别这么干,要不直接去跟局长说清楚得了。”黄芩出主意道。
“这……”
肖童为难。
“你也知道,局长这个人,出手是大方,但下手也是挺狠的。”
“担心扣工资啊?!”黄芩道。
肖童点头。
黄芩道:“那你最好想想,看看是扣工资好,还是等到被局长查出来,那我想,你到时候别说工资了,可能连这份儿工作都做不下去了。”
肖童脸色为难。
黄芩看着他,问道:“钱上有难处?”
“嗯……”
肖童点头。
“前段时间不是刚发了奖金?”黄芩道。
“这不刚在燕京买了房子,万一扣工资,我这段时间可就难了。”肖童叹气道。
“你先去找局长吧,实在不行,我借你点儿。”
“能借多少?”肖童问。
黄芩皱了皱眉,道:“十万左右吧。”
“够了够了,谢谢黄姐,我这就找局长去,你放心,这钱我年底指定还给你。”
肖童双手合十,连连道谢。
接着,也不管黄芩什么态度,直追陆铭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黄芩长叹了口气,和她这个孤寡可不一样,肖童是有家庭的人,在燕京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生活压力是不小的,要不是一直都负责一些比较高风险的工作,恰好又遇上了这么一个慷慨的上司,肖童甚至都想要离开公司去别的地方工作了,像他这样的异人,还是比较好找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