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佩服你了。”
陆铭终于走出了浴室,背靠着浴室的门,和里面的江里绘美说话。
“你佩服错人了吧?”江里绘美说。
“没有。”陆铭十分肯定。
“我没有什么好被佩服的。”江里绘美说。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信任别的善意,这很值得让人佩服。”陆铭道。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觉得没什么好怕的,我经历过的事情,远比你想象到的要恐怖,没什么好怕的,所以也就能坦然接受别人的好意了。”江里绘美在说着让人痛心的话。
陆铭只是听着,都能感觉到她的绝望。
“没问题吗?”陆铭忽然问。
“现在这样,没问题。”江里绘美说。
“我问得是你现在的生活。”
江里绘美肯定也是明白。
“……”
她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习惯了。”
片刻之后,传入陆铭耳中的是没什么生机的声音,感觉已经对什么都完全无所谓了。
“你想成为异人吗?”陆铭接着又问。
“想!很想!”
江里绘美非常肯定的回答。
“因为成为异人就不会被人欺负了?”陆铭能猜到她的想法。
“嗯。”
她用力回答。
陆铭没有反驳她的观点,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道:“我出去一趟,给你定了闹钟,闹钟响了出来就行。”
“好。”
“别担心,我在这里,没有人会欺负你的。”
陆铭走了。
浴室内,似乎有啜泣的声音。
……
不知过了多久,闹钟响了起来。
闹钟在浴室外。
江里绘美从浴缸中站了起来,站到了镜子前,只看她身上的伤痕竟是已经消退去了很多,胸口被烟头烫下的难以消失的疤痕也完全消失了。
她欣喜地看向那缸药浴,喃喃自语:“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怀着这样的想法,穿好衣服,出了浴室。
陆铭还没回来。
她进了厨房,准备做一顿好饭来犒劳一下陆铭。
但厨房里的食材已经不多了。
她原本只打算做咖喱的,这会儿竟然又挎着篮子出了门,准备去最近的超市采购。
说是超市,其实就是小卖部那样的。
还没进门,就听见店内的人在八卦,“神社着火了。”
“是啊!”
“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不知道。”
“听说宫司大人死了。”
“哇,真可怕。”
“好像是仇杀呢。”
“……”
江里绘美声色不动的听着她们八卦,她知道她们嘴里的神社是哪儿,是合川神社,她最初去的神社,原来的巫女,现在已经是那座神社的主人了。
她死了吗?
死得好。
江里绘美挎着篮子出了门,看着远处的黑暗,却不禁笑了起来。
她飞奔回家。
果然,陆铭已经回来了,他正站在门口。
“去哪儿?”他似乎刚回来,看到江里绘美挎着的篮子,才道:“看来我今天有口福了。”
“是的。”
江里绘美开门进屋。
陆铭跟上。
进了屋,她才问陆铭:“你去神社了?”
“嗯。”
陆铭点头。
“杀人了?”她又问。
陆铭道:“不该知道的别问。”
“谢谢……”
“她作为宫司,却做不光明的生意,我扫清障碍,也是为了让天永大师的生意更好做。”
“真会找借口。”
江里绘美笑了起来,笑得很好看。
……
江里绘美最大的悲哀是从合川神社开始的。
她记得。
那个时候,她十五岁,经人介绍下去了合川神社,而介绍她去神社的人,就是当时神社的巫女,也就是现在的宫司大人。
她也是一个女人。
可是,她的心肠却比蛇蝎还要狠毒。
江里绘美十六岁。
她以迷药将江里绘美送到了源佑太的床上。
之后,江里绘美成为了源佑太喜欢的玩具,而那个女人也因此得到了在合川神社壮大的机会。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江里绘美真正意义上失去了对人的信任。
她对陆铭并没有信任。
哪怕是在从浴缸里出来,也没有什么信任,她只是觉得,陆铭给钱了,既然给钱了,服务到位就可以了,陆铭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好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陆铭会做到这种地步。
“你真是一个好人……”
江里绘美已经喝多了,倒在床上,仍旧在重复着这句话。
陆铭伸了一个懒腰。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是天永和尚。
“大空在找你。”
刚接起,天永和尚便说道。
“哦?”陆铭道。
“好像很急。”天永和尚笑着道:“打电话给源佑太,源佑太又通过外务省联系到了我。”
“那确实挺急的。”陆铭也笑了起来。
“要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吗?”天永和尚道。
“不用,让他急,就说联系不到我。”陆铭道。
“好,我明白了。”天永和尚道。
……
大空很急,急到已经睡不着了。
不仅睡不着,还开始责备起自己来了。
责备自己的优柔寡断,应该在那天果断同意和陆铭的交易的,现在倒好,他离开了远坂之野,人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非常糟糕了。
万一他不再回来了呢?
这不是没有可能性的事情,毕竟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人。
何况陆铭是一个根本不缺钱的人,就算房租白给了咲太一家,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
因为很急,大空联系了源佑太。
对方果然问起了缘由,大空只能随便找一个听着就像借口的借口糊弄过去。
还好,源佑太还是答应帮忙了。
联系了天永和尚。
大空也得到了天永和尚的联系方式。
现在,他正坐在桌前,看着手机,等待着天永和尚的回复。
“嗡!”
手机响了起来。
他连忙接起。
可听着天永和尚说他也联系不到陆铭,他的心情随之跌入了谷底。
而与此同时,远在东京的源佑太也接到了合川乡的电话,合川神社的宫司大人死了,这意味着源佑太的钱袋子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更为重要的是,他听到了一句话:“绘美带着一个男人来了合川乡,那个男人很护着她,她好像对待那个男人也不一样,而且那个男人在她那里留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