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声音,她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嘴,好在扶楹不在附近没有听到,又或者...这本书放在这里是某人有意为之。
她摸着上面的字体,虽然这本书已经很老旧了,但是上面的字没有任何磨损,黑色的字体苍劲有力,笔锋收的亦是很稳。
这是一本有图解的书,上面记录的像是什么鬼怪异谈,黎宁靠在墙上慢慢的翻动着,在看到其中一页时突然顿住了。
她站直了身体,带着这本书走到窗边阳光充足的地方看,上面写着神是可以造出来的,百年前一些落后的村落会利用一些秘法簇拥一个普通的人类成为神,神仁善,爱世人,对于任何人的困难都会给予帮助,神会世世代代庇佑着这个村落。
这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黎宁心中却有一抹怪异感,黎宁想着之前有一对夫妻请求扶楹,让肚子里的女胎变成男胎,扶楹不仅恶劣的晾了他们许久,而且在和自己说那名孕妇的肚子里会有一个生命承担他们的孽障胎死腹中时,他的语调分明是了然带着些恶意的,并没有书中所说的什么怜悯之心。
博爱,仁慈,这种词都和扶楹沾不上边。
他们都说祭司是神在人间的使者,可黎宁曾经怀疑过扶楹的身份,他会不会就是那个祭神仪式时所祭的那个神,可如今的她打消了一点这种念头。
他不曾想过庇佑这里,而且对村民隐隐有着厌恶抵触的情绪,这哪里像一个神。
上面记录的东西并没有结束,明显还有下一页,她正想继续看下去,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姑娘,醒着吗?”
是崔婆婆的声音,黎宁看了一眼手里的书,抬手将它放回了原位。
“醒着,进来吧。”
崔婆婆端了一碗粥和几个小菜,这比扶楹莫名其妙端过来的一碗肉汤正常多了,她没有什么胃口,但还是强撑着吃了几口。
粥的上面点缀着几个花瓣,花瓣的味道并没有甜香,反而吃到嘴里有些酸涩带着些苦的味道,崔婆婆并没有走,扶楹吩咐她要看着黎宁吃一些。
黎宁将口中的花瓣吐了出来,崔婆婆立刻紧张的道:“姑娘,这是祭司吩咐放进去的东西,提神的。”
她这么说黎宁就明白了,这应该是区别于肉汤的另外一种解药,她没有犹豫,将这些花瓣配着白粥一起吞入腹中,再怎么样难吃也比那碗“神”的血肉要好。
吃完这顿饭黎宁虽没有那种疲惫一扫而空的感觉,但是精神了不少,她呼出一口:“扶楹呢?”
他说了去拿早饭,可来送饭的却是崔婆婆。
“祭司有重要的事情做,要离开半天,他交代如果你吃了这碗粥不再困了就带你出去逛逛,若是想睡也可以继续睡。”
黎宁摇头:“不睡了。”
若是能清醒自然要保持清醒为好。
崔婆婆收拾着碗筷:“姑娘早上听到鞭炮声了吗,那是镇上在庆祝丰收节,要是姑娘有兴趣可以去逛逛。”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座巍峨的大山养活了无数在这里生活的人,这是第一批桃子成熟的季节,这座山上的土地种出的桃子又大又甜,来收购的果商给钱给的也果断。
放鞭炮是这里的习俗,寓意以后的生意也会红红火火,这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干脆在这个季节创办了一个丰收节,是平日里闷着的孩子们最期待的节日。
果农们也会在这个时候聚在一起,一起庆祝不久前赚了一笔卖桃子的钱。
黎宁的视线扫向书架,纠结了一番后她还是决定先出去逛逛,扶楹既然把把这本书放在了这里,就不会再拿回去了,她对着崔婆婆道:“麻烦你带我去了。”
崔婆婆端着餐盘:“姑娘不要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崔婆婆对待她的态度从一开始的目中无人到有意讨好,再到现在的恭谨,这一切都取决于扶楹,想必是扶楹交代了什么,她对黎宁也小心翼翼了起来。
扶楹离开之前确实有和崔婆婆说些什么,不过没有长篇大论的交代,他只冷冷的看着崔婆婆:“别让她受伤。”之后便离开了。
崔婆婆整理着东西:“你吃的这个解阳花带着些毒性,祭司此行是去取了那可以抑制毒性的药,咱们若是想赶个热闹,现在就该出门了。”
黎宁应了一声,站起了身:“走吧。”
镇上离这里并不远,两人走到那里的时候丰收节还没有结束,黎宁这个陌生的漂亮面孔受到了其他人若有若无的打量,她皮肤很白,看起来娇嫩,不像是经常干农活的。
崔婆婆难得的换了身衣服,镇子上卖什么的都有,有今年挣到钱了的东家请了杂技班子来表演,卖零嘴的一眼望不到头,似乎附近村子里的人都过来瞧热闹了。
黎宁没有继续逛,崔婆婆给了她一些钱,让她四处去看看,她本人毕竟看起来像个老婆子,在人群中自如的穿梭有些惹眼,就找了个地方歇了下来。
黎宁攥着手里的钱,对摊位上的那些小零食都没有什么兴趣。
身体变差之后连食欲也有些下降,她无所事事的躲过乱跑的小孩,在一个小酒摊上坐了下来。
成堆的啤酒放在装满冰块的冰桶里,在炎热的季节变的非常畅销,黎宁身边的桌子前有两个人坐了下来,其中一人扬声道:“老板,来三百块钱的串,六瓶啤酒!”
声音有些熟悉,黎宁扭过头,看到了熟悉的人。
是当初把她卖过来的黑子和他的同伙。
黎宁挑眉,可真是巧。
这时候老板走了过来,他先拎了两瓶啤酒过来放到黑子的桌上:“你们先喝着,串一会就烤好了,啤酒喝完自己去冰桶里拿,凉快得很。”
他又拿着菜单递给黎宁:“姑娘看看你想吃什么。”
黑子靠在椅子上,目光随意的向黎宁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并未察觉到什么,半晌又和对面的朋友道:“咋有点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