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天生就来自于黑暗,在刚被黎宁一家收养之前,谁也不知道时桉经历了什么才被送到孤儿院来的,他是七岁的时候被送到了孤儿院,大家只知道他性格有些孤僻,看人的时候阴恻恻的,对谁都带着防备,孩子们天生亲近善良温柔的人,所以对时桉避而远之,还有些怕他。
他没有朋友,但他不在意,但就算是来自于黑暗的人也会期待有个人拉他一把,把他从阴湿泥泞的污泥中拉出来,见到阳光,不必再忍受黑暗的侵袭。
他以为,黎宁的父母就是那样的人。
在见到黎宁的时候他是局促的,十几岁的孩子虽然孤僻但算不得上是坏,心中仅存的善意让他给了这个比他小了三岁的妹妹。
但是未来的生活打破了他对新家的幻想。
新妹妹讨厌他,嘲讽他,因为自己身体不好上不了学,所以他也被这个妹妹要求不能去读书。
他整整空了三年之久没有上学,最终还是黎父黎母觉得这样不好才把他送到学校,尽管如此他每天放学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要被妹妹羞辱后再冷嘲热讽一番。
这都无所谓,他可以忍耐,忍耐到他离开的那天,现在只要有个吃饭的地方,睡觉的地方,他就很满足了,在这个时候,他对世界仍然是感激的。
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可现在,刚刚从监狱里出来的他已经心死,活在世界上对他来说是个折磨,这个好妹妹面对自己时一脸谄媚的说可以把父母留给自己的遗产分给自己,他心里觉得讽刺。
黎宁看不懂时桉眼底的深意,她只知道原主经常欺负他,但不知道除此之外他还经历了什么,但她没有闲心去同情他了,自己的命还不确定能不能保得住。
她点点头:“是,只要你把我放出去,然后我去联系律师,那些钱都是你的。”
“放你出去?”时桉的脸又变得阴沉了些,果然,她只是想让自己放她离开,为了这个连父母的遗产都说出口了。
“好啊。”
时桉答应的很爽快,黎宁有些意外,她动了动脚腕上的锁链:“那你...”
暗示的意味很明显,时桉会意,拿出钥匙解开了黎宁脚腕上的锁链。
黎宁松了一口气,她动了动脖颈:“放心吧,我说了给你一定会给你的。”
她感觉在床上和时桉说话怪怪的,打算下床和时桉说话,在双脚踏上地面时却脚底一软,跪坐在地上。
黎宁诧异的抬起头:“你。”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时桉歪了歪头示意黎宁看向垃圾桶里的针管:“只是一些让你手脚无力的药。”
他走到摔倒的黎宁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毕竟我的妹妹经过了五年已经变得狡猾了不少。”
这药也并不是针对黎宁,这是他用来麻痹神经的药,当骨头的隐痛消失换取的就是浑身虚软无力,不过这会让时桉短暂的不再厌恶自己。
这是从医院弄来的药,没什么副作用,时桉只从朋友那里拿了三支,在黎宁身上就浪费了一支。
门外敲门的声音响起,不紧不慢的三长一短,让时桉移开了看向黎宁的视线,他挪动脚步走了出去,顺手把黎宁房间的门关上了。
黎宁只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是一个男人,隔着一道门声音闷闷的,黎宁竖起耳朵听,发现他们在说自己。
来人是个长得有些瘦弱的男人,他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留着寸头,进到房间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时哥,你怎么又瘦了?我不是告诉你出狱之后要好好吃饭吗?”
他脸上有一道疤痕,像是被强酸腐蚀的,他叫安子,和人群殴之后进了监狱,比时桉早了几个月出狱,就是他前两天去监狱的大门口接的时桉,对时桉的过往有些了解。
他把带过来的水果放到地上,对着屋子里的方向努了努嘴:“时哥,那里面就是你那个妹妹?”
时桉嗯了一声,挑了些袋子里的水果到厨房里洗着,安子有些不解,也有些害怕:“时哥,你不会对她做些什么吧?”
时桉的神情蒙上了一丝阴郁,他的动作一顿,淡声道:“我能做什么?”
安子有些不信他,他拉出餐桌下面的凳子坐了上去,“时哥,你答应我不会杀人,我才给你搞了这个房子的,你会遵守承诺吧。”
时桉真的很好,至少对安子来说很好,在监狱里面的生活如果不是时桉拉了自己一把,自己轻则断了条腿,重则失去了性命。
不管时桉认不认,自己认他做自己的兄弟,于是在时桉要自己帮几个忙时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他有些担心。
他叹了口气,看时桉安安静静的洗着水果:“时哥,别犯傻,我们不是已经筹谋了很久吗?不要因为这一时之快...”
时桉抽出了又尖又长的水果刀,刀剑闪着寒芒,他立刻闭上了嘴。
“我有分寸。”
说完这话他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时桉看了眼手机上的备注:“我出去一趟,给她拿点吃的。”
在拧开房门之前,时桉又想到了什么:“她好像..吃水果不吃皮。”
安子愣愣的哦了一声,看着时桉离开,有些不理解时桉到底是什么意思,按照自己知道的故事,时桉应该是恨着他的妹妹的,怎么还顾及着她吃水果吃不吃皮,有得吃就不错了。
时桉其实说完这些也有些后悔,记忆里的妹妹只要遇到有皮的水果一律不吃,就算饿到胃疼也绝不碰一下,非要佣人切了块喂给她,他条件反射的对着安子说了那些话。
不过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这么说只是怕黎宁犯轴饿晕自己,现在还不是到这女人去死的时候。
于是去时桉的家里看望他的安子充当了佣人的角色,他看着桌子上剩下的桃子,任劳任怨的用刀削起了皮。
时哥怎么想的不重要,他负责遵守就对了,只要他不杀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何况只是削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