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
维漫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司曜猜到了,无非就是让自己顾念小时候的情谊,他了解她,让她舍弃那么多年的荣华变成一个普通人,她无法接受。
“母亲。”
司曜还愿意叫她一声母亲,就已经够顾念情谊了,“您好自为之。”
维漫被人“请”离了王宫。
在离开前,维漫讥笑一声,“司曜,你就是个连亲生母亲都不在乎的畜生,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没有人会爱你的。”
她的嘴被捂住了,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在被拖走之前,她的眼睛一直恨恨的盯着司曜。
司曜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静坐,地上碎裂的茶杯正有仆人有序的收拾着。
他的脸上阴影笼罩,连仆人们都察觉到了屋子里低到谷底的气压,动作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了起来。
窗户被敲了敲,司曜抬眸,看到黎宁朝自己勾了勾手指。
她刚才似乎碰了水,衣袖被打湿了,手也湿漉漉的,她一时兴起,抬手在窗户上画了个心。
他站起身,走到了阳光之下。
花园的中间修建了许多水池,清澈的池水里偶尔有几条灵巧的小鱼游过。
黎宁将沾染着饼干碎屑的手放进池水里,小鱼们争先恐后的啄食,不疼,有些细细麻麻的痒。
司曜走到她身边,黎宁仰起头,说道:“你好慢。”
“我和母亲只聊了五分钟。”
“可是我很想你啊。”黎宁似乎不知道含蓄为何物,笑眯眯的坐在水池边。
司曜听得勾起嘴角,黎宁拉着他,硬要让司曜陪自己坐在水池边,司曜何时做过这种事,可黎宁不依不饶,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黎宁接过女仆递上来的湿手帕擦了擦手,又挑了块卖相不错的黄油饼干放到司曜的唇边。
“你的母亲有没有刁难你?”
黎宁一脸担忧,司曜启唇叼住黎宁手里的饼干,“不经意”间嘴唇擦到了她的手指。
黎宁猛的将手收回来,嗔了他一眼。
“没有,她以后不会再来打扰我们。”
黎宁倒不是那个意思,毕竟是母亲司曜的母亲,她怕司曜伤心。
她犹犹豫豫的,又问道,“那你...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司曜眼底的笑意渐浓,“我没事,她没有影响到我。”
熟悉的通讯提示音响起,是副官传来的报告,黎宁凑了上去,副官说参加组织的三十七个omega已经有三十六个都被关进了第七监狱里。
剩下的那个漏网之鱼,自然是黎宁了。
消息上说了omega们的状态很不好,被抓进牢狱之后他们都自知逃不过一死,已经有omega开始寻死觅活了。
黎宁轻点着唇瓣,“殿下,你想杀了他们吗?”
黎宁的后颈被捏了捏,司曜漠然的看着副官传来的消息,这些被关押起来的omega的生命都在司曜的一念之间。
司曜只说过要处置他们,但从未说过要杀了他们,黎宁知道,他在犹豫。
被捏了后颈她也没有怕,反倒是直接顺势窝在了司曜的身上,“殿下,您知道我为什么参加组织吗?”
“因为阿克曼.碧迩?”
黎宁点头,她回忆起原主与碧迩相处的点滴,“我不能出门,不能恋爱,一日三餐只能按照母亲的规划,清汤寡水的,在参加组织之前,我甚至没有尝过零食是什么味道的。”
“因为零食可能会让我们娇弱的肠胃不适,另一方面里面加入的添加剂会让我们的皮肤变得粗糙——不过这个应该没有科学考究,总之这一切都是为了将来嫁给alpha做的准备。”
“对了,你知道吗,我们也会上课的,不过我们上的那些课的内容和你们这些alpha和beta不一样。”
她意有所指的按了按司曜身体上的某个部位,看到他骤变的脸色,黎宁嘻嘻笑了一声,“我们学的都是怎么取悦alpha,怎么让alpha开心,又或是在标记的时候怎么让alpha更加兴奋。”
黎宁安静的看着司曜,“阿克曼.碧迩女士曾经跟我说过,我们omega是为了alpha而存在的。”
“殿下,我是为了你而存在的吗?”
黎宁没有站在司曜的对立面,也没有为这些omega们直接求情,她只是说了自己之前的情况,而那三十六个omega的过往都和她一样。
司曜把她轻轻拢在怀里,“你不是。”
他不想让黎宁的口中说出这种自轻的话,可事实确实如此。
帝国的大部分人对omega需要服从alpha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司曜叹了口气,“你该为自己而活。”
黎宁握住了他的手,“或许你应该去看看那些omega,也许会对她们有所改观。”
司曜答应了,这几十个omega和反叛军为了便于管理,都关在了第七监狱,但两边的牢房距离还算远,司曜带着黎宁先见到了那些反叛军。
仇视,他们先是仇视司曜,又向黎宁投去了鄙夷的目光,他们有些人是认识黎宁这个暗线的,面对她的背叛自然深恶痛绝。
黎宁还看见了小明,小明是最受伤的,他那张长相普通且过目即忘的脸上出现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好吧,黎宁承认,自己面对他是有些心虚的情绪存在的,尤其是当初的自己义正言辞的对小明说这一切都是为了组织。
小明想要和黎宁说话,可触及到司曜的视线还是讪讪的止住了嘴。
“司曜!你不配当君主!”
司曜的脚步停了一下,看向发声处,说话的正是被小明从监狱里救出来的那个叛军,他因为祖上有功一直没有定罪,没想到才被小明带出去几分钟的时间又被抓了回来。
怎么一个憋屈了得。
“你独断专行,残暴无情,帝国终将会因你为倾覆。”
他凶狠的看着司曜,可面对这位青年君王的冷眼他突然收了声。
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惭愧,眼底是一贯如往常的无波无澜。
这名叛军喃喃的道:“你以为你身边的人都是敬重你的吗,不,他们都怕你。”
上位者一贯淡漠,司曜也一样,本以为司曜不会回答自己,没想到他淡声开口:“这就够了。”
怕,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