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嗓音压低,“在这贾蓉身死那日,有人在贾蓉的尸体边看到了早就下了葬的柳音!杀了贾蓉的不是崔欢,或许是柳音的鬼魂作祟,贾蓉这恐怖的死法,哪里是一个崔欢能做得出来的!”
燕危默了默,他叹了口气,“走吧。”
教书先生说的话,向来有真有假,黎宁觉得她前期说得有九成真,不过下半场,这个故事就要向灵异神怪靠拢了。
其实想知道贾蓉的死法,她可以向崔你,大理寺,乃至于当天验尸的仵作询问,但黎宁敢断定,哪个都没有没有这说书先生来得真。
崔你是崔欢的母亲,黎宁没办法相信她说的话完全没有偏心,大理寺也同理,至于这仵作,或许也早早的被收买了。
贾蓉的死法必定有异,黎宁敢断定这点,否则实行入土为安的京城,那贾蓉的父母偏偏要将贾蓉火化。
此外,她还额外的从教书先生口中得到了一个线索——柳音,这就足够了。
两人离开了茶馆,下一个目的地便是风月楼。
燕危走在黎宁身后,他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黎宁或许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启唇道:“在想什么?”
燕危回了神,随便扯出了一个话题,“我们就这样去风月楼,什么也不会问出来,就算你拿再多的银子。”
黎宁悠然道:“何以见得。”
“风月楼之人虽见钱眼开,但都是懂得分寸的,若柳音之死真的与死去的贾蓉有关系,那么有心之人早已封了口,甚至会以性命要挟,若是直接问,不仅打草惊蛇,还会是无用功。”
黎宁点头,“你说的有理,不过我并不打算直接问他们这些,见钱眼开也好,收了封口费也罢,我只相信我查到的,信我看到的。”
她转过身看向燕危,眉目含笑,细看之下还带着些淡淡的歉意,“把你带出来,这不是派上用场了么。”
风月楼。
风月楼在很多年前,只是这烟花柳巷的一个寻常花楼,可那教书先生说得对,自从燕菁把风月楼的妓子带出去偷偷养在外面的事情被发现后,一时间成了百姓们的谈资,这风月楼也跟着风光起来,都说好奇这风月楼里的男子究竟是何等姿色,才会让燕大将军倾心。
不过时至今日,已经很少有人想起燕菁的事了。
燕危来这风月楼后,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想过黎宁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查清这风月楼之事,威逼利诱,还是用钱财势力压人,但他没想到黎宁竟然会...竟然会如此对他。
风月楼的管事的是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他说话娇娇柔柔的,站在黎宁面前时,黎宁能闻到浓烈的脂粉味,刺得人想要打喷嚏。
她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管事的盯着燕危上下扫了两眼,燕危现下易了容,但看起来也长相俊俏,管事的满意的点了点头,“长相身段都不错,就是脾气冷了点,不过也没关系,有些客人就喜欢这气质,待我调教调教,就能出门接客了。”
燕危黑了脸,黎宁有些心虚,没有看他,她清了清嗓子,“那掌柜的看,他值多少银子?”
掌柜的眼睛一转,“你说说,你想要多少银子。”
黎宁比了个数,掌柜的一看,喜道:“五两?成交!”
黎宁摇头,“不,是五十两。”
一听这话,掌柜的当即不开心了,“你男人若是个天仙,五十两也就五十两了,这副姿色,最多十两银子。”
黎宁咬了咬牙,忍痛道:“十两太少了,三十两,一文钱都不能少,若不是父亲生了病急着用银子,我是不会把我家男人卖了的!三十两,不然我就带他走了。”
掌柜的连忙拦她,“得得得,我今天也就心善,二十五两,我给你当场结清。”
“那,那好吧。”
随着燕危的脸色越来越黑,黎宁心虚的对他笑了下,“掌柜的,我能不能再和我男人说几句话,毕竟夫妻一场,我还挺舍不得的。”
掌柜的嗤笑一声,心想若是真舍不得也不会二十五两就把人卖了,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时间到了带着人去寻我领钱。”
黎宁感恩戴德的应了声,拉着满身抗拒的燕危出了风月楼。
燕危眸色渐深,他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黎宁,你要把我卖到妓院?”
黎宁抬眸看他,挑眉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直呼孤的名讳。”
她咳了咳,自知理亏,“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就当为了崔你崔少卿,奉献一下自己。”
“笑话,我与那崔你本不相识,凭什么要奉献自己,我叫了你的名字又怎么样?黎宁,你就是个——”
他的嘴被捂住了,黎宁摸清了燕危的脾性,深知他吃软不吃硬,于是软着语气道:“就当是为了我呢,我肯定会让你安安全全的,不被任何女人碰到,你在风月楼里替我探听探听柳音的事,等事情结束了,我库房里的东西任你挑。”
这就是黎宁的计划,再怎么探听消息也没有打入内部要方便得多,本想勉为其难的让自己女扮男装潜入风月楼的,没想到现成的工具人凑了上来,秉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她顺理成章的用二十五两白银把燕危卖进了这风月楼里。
燕危语气嘲讽,他真是被气坏了,也实在是忍不下去,他拉开黎宁捂着自己的手,提醒她,“为了你?你不久前打了我五十鞭子,我又凭何为了你?”
黎宁皱眉:“你又委屈什么?这五十鞭子可是你求来的,不是你主动把红翘的刑罚揽在自己身上吗?怎么,现在觉着疼了?”
黎宁呼出一口气,她不想再对燕危软了,“要么去,要么再挨五十鞭子,等事情办完我会答应你一个要求,如此,你去还是不去?”
燕危动了动唇,他眼眸森然,嗓音中带着压抑的怒气,“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