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路,广州城都督府。
“如何,可有朝廷回信?”
广州军斥候副将沉着连摇了摇头,眼中是肉眼可见的慌乱。
图源眼底闪过一抹急色,可面上却竭力维持着一军主将的威严。
“别担心,朝廷是不会放弃广州的,如今我军兵力强盛,城内粮草也十分充足,即便没有朝廷的支援,也一定可以守住广州。”
图源的安慰,并没有让这位斥候副将的慌乱好多少。
从泉州被进攻到现在,广州,泉州方面不知给朝廷送了多少战报,密信。
真的是,各种方法都尝试了,甚至派出了死士。
却迟迟等不到朝廷的消息。
这无疑让如今孤军被围的广州军更加人心惶惶。
无论他们用什么方式给朝廷送信,都会在送进宫后石沉大海。
没有人知道大都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的大元,还是不是海山的大元。
如今广东道宣慰司十一路,被汉军蚕食掉了大半。
只剩下广州路和其背后的五个州府还在苦苦支撑。
广州城内如今也只有十五万大军,剩下的全都在支援泉州的时候被汉军吃了。
这位广州军大都督图源,也是个人物。
他知道,汉军能如此快速扩张,接连几次打败朝廷大军。
就非运气二字可以概括的。
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和汉军正面出城作战。
若按照图源原本的计划,汉军确实拿广州毫无办法。
毕竟攻城所带来的牺牲,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还不一定能打的下来。
但伯颜突然调走泉州军,却实实在在的帮汉军解了围。
让原本退也不是,攻也不是的汉军有了全新的突破口。
泉州。
当图源发现汉军真实目的的时候,泉州已经被汉军强攻多日。
尽管他抛却旧怨,立马出兵支援泉州。
可还是没能挡住汉军踏破泉州城的脚步。
泉州失陷,广州路以及其背后的五路州府,就成了被困的孤军。
联系不上朝廷的图源,面对蠢蠢欲动的汉军,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说实话,若是论兵力和粮草,他真的不怕汉军。
真正让图源心慌的,是所有战报都石沉大海的事。
这意味着,他们和朝廷断联了。
无论是宫里出了事,还是北方出了乱子,对于图源来说都是致命的问题。
作为海山的亲信,一旦其他人上位,他必死无疑。
可若不是宫中政变,什么样的乱子,能让朝廷和地方失联?
虽然他竭力瞒着这件事,可如今军中已经隐隐有了流言。
在这样下去,不用等汉军打过来,他们自己就能乱了阵脚。
思虑良久,图源还是觉得不能在等下去了,必须行动起来。
若在不用行动转移将士们的注意力,广州恐怕会不攻自破。
而图源的异常,也被负责盯着广州的赵大刚和裴丞察觉到了。
如今,广东道大部分地区都落入了汉军的掌控。
一些沦陷早的地方,土地都快分完了。
眼瞅着王二麻打完泉州,去江浙又立了功。
这二人正心急呢,斥候就传回了消息。
“将军,裴大人,图源动了。”
赵大刚和裴丞对视一眼, 二人眼中皆是喜色。
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
而随着双方开始正式交战, 图源也终于领教到了汉军的强悍。
一样都是兵,元军气势和汉军一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一个照面就输了三分。
后头的仗,自然也是越打越不顺。
双方对战半个多月,广州城岌岌可危。
而直到此时,京城内。
泉州失陷的战报,和图源的求援的密信,终于被呈上了御案。
海山在看到这些快堆成小山般的战报信件,顿时气的暴跳如雷。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天子脚下,宫禁之内。
竟然有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拦截军报。
“废物!”
海山一脚将身边的太监总管踹飞,气的直转圈。
“看看,看看,这就是你给朕管理的宫禁,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广州和泉州的战报被拦截了这么久,你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老子养你干什么吃的!”
暴怒之下的海山,直接爆了粗口。
去他娘的教养,朕没有这种东西。
大太监咽下喉头的腥甜,捂着刺痛的胸口勉力重新跪好。
“奴才罪该万死,死不足惜,但皇上,您可不能气坏了身子。”
重重的把掌声,在殿内响起,大太监一边用力的扇自个巴掌,一边同手同脚的爬到海山脚边哭道:
“皇上,都是奴才的错,太医日前才交代过,陛下不可动怒,皇上,有什么气您都往奴才身上撒,可切莫气坏了身子。”
海山甩开挂在腿上的太监,只觉得头晕目眩,连忙扶着桌案稳住身子。
“狗奴才,要是打死你泉州能回来,朕一定毫不犹豫的打死你。”
海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到龙椅上,咬牙道:
“还不滚去给朕把事情查清楚,要是连这点事都干不好,你也不用再来见朕了。”
眼瞧着海山怒气过去了,大太监立马又爬近了几步。
“回陛下, 这始作俑者,奴才已经查清楚了,这才敢来禀报。”说着大太监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直到海山不耐的皱了眉头,这才继续道:“是司礼监的一个小宫女,每次泉州,广州来的文书,都被这贱婢偷走烧了。”
海山冷哼一声:“一个小宫女,这就是你给朕的结果?”
大太监忙将头磕在地上,狭长的眸中是一闪而过的狠厉。
不是他不用心,而是这就是事实。
他最初得知真相的时候,和皇上一样不可置信。
一个小宫女,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偷偷拦截军报。
查来查去,就是一个背景干净,自卖自身的小宫女。
若非跟其同屋的说漏了嘴,他还真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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