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能反对,但是能拖延呀。
你变你的,我不落实不执行,看你怎么办。
这是所有朝臣的想法,而海山也龟缩在乾清宫等着看笑话。
太后看着空了一大半的朝堂,和被吓破了胆子魂不守舍的另一半朝臣,却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事实上,从初次听闻赵玉所施政法之时,太后就意识到大元变法迫在眉睫。
赵玉新法的出现,就像一点落在荒原上的星火,一旦落地便是大火燎原。
即便朝廷消灭了这个赵玉,那下一个赵玉呢,下一个赵玉呢?
朝廷能经得住如此折腾吗?
然而当时的太后有太多顾忌。
顾忌朝堂,顾忌名声,顾忌自己女子的身份。
亦顾忌天下大局,顾忌江山社稷。
所以,无论她如何的不甘愿,还是在权利和大局面前选择了 大局。
在扶持的小皇帝死后,给城外的海山开了城门,免去了一场战乱。
可海山的上位,却并没有让大元变好。
反而让情况变得更糟了。
既然如此,这天下不如她来坐,这朝政不如她来掌。
眼下的情况,太后早有准备。
不就是朝堂空了一半吗,不就是臣子不配合吗。
大元别的不多,读书人却多得是。
很快一大批年轻学子便站满了朝上的位置。
根据赵玉新政改编而来的,大元革新在此刻轰轰烈烈的拉开帷幕,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刚坐完月子的赵月,挥手让奶娘将一对龙凤胎抱了下去。
一身淡紫的寝衣,松松垮垮的罩着丰沛了不少的身子。
一向高束的墨发也乌泱泱的散在身后,只一根发绳随意的系着。
额间金底紫色云纹的抹额护着,将赵玉原本冷硬的下颚线衬出了几分为人母的柔和。
床榻边,绣着万里江山图的屏风阻隔了外头的视线。
侍女单膝跪地,小心的递上一盏热汤。
赵玉顺手接过,呼噜呼噜几口灌进肚子,凌厉的眸光从始至终都没从左手的折子上挪开半步。
折子上,赫然便是元朝新政的执行情况。
“这位太后娘娘,倒是个豪杰,落到孛儿只斤家手里,真是可惜了!”
屏风外,王正业听着隔间两个奶娃娃哇哇的哭声,心肝肺肺肾颤着疼。
他的好女儿,他的好主子。
继承人这么大的事,竟然就这么悄咪蔫的办了。
直到娃娃都满月了才透出风来。
真是好大的胆,一帮人事未尽的孩子,竟然敢偷偷离开金陵去生孩子。
这要是出点什么事,他这个老头子怎么办,大明的江山怎么办。
真是岂有此理。
想到此,抬眸看向屏风内那道身影的眸光中,幽怨更甚。
王正业心口疼,王正业不说话。
那幽怨的目光,透过屏风直勾勾的落到赵玉身上。
赵玉头疼的捏了捏额角,苦笑开口:
“先生一片苦心,某心里明白。可孤这不是好好的吗?继承人有了, 大明也安稳了,先生还是尽快把咱的吏部尚书放出来吧!”
王正业固执的扭头轻哼。
赵玉眸中溢出一抹轻笑,扭头吩咐人将两个奶娃娃抱给王正业。
小老头这才露出了笑脸,嘬嘬嘬的逗了小主子半天,这才松口道:
“陛下之忧,老臣如何不明白,只是此等行事风险太大,青云自个也不是个知晓是事的。主上如今担的是大明的江山,是江南千万万的百姓,还请王怜惜己身。”
赵玉好声好气的应了,这才说回到元廷新政的事情。
“这位太后娘娘,真是不简单啊!”
王正业点头,眉间染上一抹难色。
“我军能在短短时间内在江南站稳脚跟,和北元的税制和土地兼并脱不开关系,如今卜鲁罕太后突然还杀了那么多官宦权贵,北边百姓的生存环境一定会得到缓解和改善,此次变法一旦成功,我军若再想北伐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是啊!”
赵玉长叹一声,抬眸望向北方,语气飘渺:“对老百姓而言,只要能有口吃的,即便再苦再累也会安安稳稳的过下去,一旦变法成功。北伐的阻力就不单单是大明内部了。”
“届时,天下人都会希望明元止戈,这位女中枭雄是要强行给大元续命啊!”
“北伐是否要提前?”
王正业闻言垂眸试探道。
赵玉不语,转头看着屏风上的投影,眸色微冷道:
“传内阁军机处政务处议事。”
王正业即刻退出房间去喊人。
赵玉则是在侍女的伺候下,换了一身衣服。
这是她生产以来的首次在众臣之前露面。
原本还想在缓两天,借着坐月子的名头,多钓几条鱼。
如今怕是不成了。
紫色的朝服上,金色的龙凤翱翔振翅,金玉制成的龙凤王冠将懒散的发丝尽数盘起,柔和圆润的脸上此刻威仪尽显。
“阮墨青的姨娘找到了吗!”
“约莫再有三日,就能到金陵。”
鸾娘清丽的声音自纱幔后响起,身影也慢慢显现。
“你到是越发的神出鬼没了。”赵玉笑骂一句,转而怅然道:“只希望两个小家伙以后不会怪我这个做母亲的,心狠手辣。”
“小主子们一定会明白主上苦心。”
鸾娘恭敬的垂着头,无奈苦笑。
老天爷!老天奶!
这种话叫她怎么回。
如今的主子,越发有伴君如伴虎的感觉了。
赵玉很有良心的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柔声道:“咱的渔网,该收了。”
分明是在柔和不过的语气,却冷的鸾娘心头微 颤。
从主上生产完回金陵到现在,不过月余。
主上和小主子们已经遭遇了不上下百次刺杀。
这些人也真是上赶着找死,真以为主子生产完虚弱不堪。
事实上,主子回来的之前,已经养足了两个月。
就等着这帮傻狗自个往上撞呢。
重重纱幔之后,鸾娘清凌凌的应了一声,而后消失不见。
赵玉挡住侍女上妆的动作,只伸手点了唇脂便利落起身。
“走吧,别让孤的爱卿们等太久。”
她本是不想搞礼仪华服这一套,可很多时候,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做。
身为上位者,就连每日所穿的衣服,也是一种工具。
每件衣服都有不同的意义。
比如每月一次的百官朝会,每半年一次的听政地方,每年一次年末大年会。
这些日子,必须穿正装,也就是王服王冠。
今日,作为继承人满月,也是生产后第一次和群臣的会面,自然要重视。
门外,巾帼卫早已备好仪仗。
而韩保则留了下来,负责保护两个小主子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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