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所长说，“你们自然是不会有嫌疑的，不过还是需要按照流程来。上次的盗挖女性尸体，卖给人结阴婚的案子，多亏了你们指明方向，嫌犯已经抓到了，居然还是一个大团伙！”
    沐枫的视线在交谈的两个人身上来回移动，显然他们就是认识的，难怪元卿卿被带走了，而他们还能留在现场。
    联想到白简宁家里是做什么的，也就释然了。有些超乎常理的案件，警察也是需要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
    就在这时，挤在阳台的几个警察发出了惊呼。
    张所长说了句，“不好意思，这些小崽子刚进来第一次出警命案。”就走过去查看情况，跟在后面的沐枫也探头看发生了什么。
    原来在警察搬动尸体的时候，皮肉已经和墙体长在了一起，稍微一用力，连带灰白色墙皮都黏下了一块，部分人体组织在墙上留下个油腻的印子。
    而量尸温的时候，法医不小心触碰到了尸体的腹部，像是碰到了开关一样。
    尸体忽然动弹了一下，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然后腹部下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活动，被触碰之后，马上移动到了头部。
    紧接着下一秒，一大股脓水夹杂着血水，从尸体的嘴里涌出，在身体周围积攒了一摊黄水。
    现场恶臭难闻，有些警察捂着嘴，强忍着跑到外面呕吐起来。
    沐枫捂着口鼻，发现在这些脓水流出之后，陆冬的尸体迅速瘪了下去，整个人瘪了一圈，看起来像是只留下一层表皮，内部的血肉都已经融成水了，连骨头都没剩下。
    沐枫捂着口鼻，闻着这味道也觉得犯恶心，也有点想吐了。还没等他吐出来，就被白简宁拉着去外面透透气。
    应该是张所长打过招呼了，也没有警察拦住他们，他们上了两层楼，来到顶层的天台。
    沐枫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等了一会，胃里翻腾的感觉终于压了下去，他开口问道，“你好像早就知道陆冬会出事？”
    “是的，转嫁到你身上的阴惩被我破了，他肯定会受到反噬。反噬结果多严重，就要看他造成阴惩的孽罚有多重了。”白简宁缓缓说道。
    “听你说了好几次这个词，也没来得及问清楚，阴惩到底什么意思？”沐枫问。
    “简单来说，就是主动杀人或者间接杀人，而招致的罪孽。心怀怨气的亡魂，不愿就此离开，转化成了阴鬼，而这些阴鬼对于导致自己死亡的人的恨念，就是阴惩。”白简宁点了根特制的烟，双手搭在围栏上。
    这烟任由它升腾起白色烟气，也没有去抽一口，他的目光眺望向远处，缓缓说道，“不过特殊情况下，阴惩的孽罚会加重。估计是这原因，陆冬才急着找你做替身。”
    “难怪呢。”
    沐枫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陆冬会选择他做替身。
    “我和他从小到初中毕业之前，都是黏在一块的，跟亲兄弟差不多。因为我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甚至还是同一个时辰，生辰八字都是一样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我们特别合得来。
    那时候我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我想去鱼塘钓青蛙了。没想到，一直这么不成熟的是我，我以为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和小时候一样的纯粹……”
    “算了，他都死了，也算是结束了吧？”
    说完，沐枫长舒了一口气，表情看不出悲喜，只有怅然。
    白色烟气并不呛人，反而草药香味充斥着沐枫的口鼻，他知道室友并不抽烟，白简宁说过这是用符箓和草药特制的，可以祛祟定心神。
    果然才闻了几口，沐枫觉得自己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
    白简宁把刚点燃的烟头碾灭，没有炙热的火星，只有风一吹就散的细腻灰烬。
    他走到沐枫面前，伸出沾染着清新干草味的手，轻轻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和你成不成熟没有关系，你这样就很好，一直这样就可以。陆冬不一样，这是他咎由自取，害人之心不可有，因果轮回，有的事情是注定的。”
    吹了会风，胸口的郁结似乎也随着风吹散了不少，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到此为止了。
    对了，元卿卿！她直接吓晕过去，最后是被救护车拉走的。
    沐枫忽然转头看向白简宁，他刚刚就觉得奇怪，一直没机会问，“刚刚找到陆冬的……时候，你怎么不让元卿卿回避一下？”
    “我为什么要让她回避？我提醒过了，她也是自己想看的。”白简宁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沐枫疑惑地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甚至伸出手捏捏了他的脸皮，上下揉搓了一番，似乎想找出点破绽，直到双手被对方轻轻握住。
    白简宁没有动，任他打量，近在咫尺的面容洒上了一层金色的余晖。
    沐枫尴尬地咳了两声，缩回了手，顺势拍了拍室友的肩膀，“我这不是确认一下吗？你别紧张啊！”
    白简宁又靠近了点，略微眯着眼睛，充满笑意看他，“确认什么？”
    沐枫正了正神，直视对方的眼睛，“我觉得你不对劲，按照你的性格脾气，知道……陆冬那什么就在里面，是不会让容易受惊吓的人靠近的，就算是李塘，你也会阻止他靠近的！别说是元卿卿了，估计她这次吓得够呛！”
    白简宁却答非所问，悠悠地问道，“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性格脾气？”
    沐枫脱口而出，“温润、脾气好、有钱、大方，有时候还挺……”贤惠两个字他张了张嘴，没敢说出口。
    “还挺正直！对！正义的少年！”
    沐枫眼神坚定，就差给人竖个大拇指。
    “你人挺好的，真的。”
    嗯？？这话好像有点奇怪啊？
    沐枫仔细一想，怎么听着像我觉得你是个好人……？给你发一张好人卡！
    白简宁与沐枫对视了片刻，浮在他眼中的点点太阳余晖缓缓沉下。
    沐枫觉得奇怪，“你怎么了？”
    白简宁直起身，笑了起来，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沐枫的脑袋，“没什么，是你把我想的太好了……我脾气好吗？也只是对部分人是这样，有的人不该善良以待。”
    就比如陆冬，又或者是元卿卿。
    陆冬行事恶劣不择手段，也不讲情义，而元卿卿也没有沐枫想象中那样什么都不知情……
    也许，这其中还夹带了一些他个人的情绪。
    可他白简宁本不就是一个脾气好、性格好的人，只是有些人他愿意以最好的情绪去对待而已，而有的人只能看到他最浅显的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