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锈迹像是自然生长出来的,沿着木板的纹路一路生长,像植被一般,在顶端凝结成团,形成棱状的黑色锈花,在黑色的船体上又覆盖了一层。
而船舷中央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数个样式不同的擂鼓。
“这是古时战船,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建造的。”回过神的白简宁开口说道。
“这都能看出来?”沐枫问。
“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构造还是很明显的,那个小一点的单根木柱是支撑皮鼓的,这种是应鼓。那几个更高更大的、有一个巨大底座的是战拊,都是战时鼓舞士气用的。”白简宁说。
“这种规模的战船,有点恐怖啊,就算看不到主龙骨,就侧面的盘龙骨已经够大了。这船开出去,什么打不下来啊!”白骆北感叹道。
一直没说话的官伯虞开口说,“不用猜了,这是汉武帝时期建造的大型战船。”
引得宋遇青偏过头看他,说了和沐枫一样的话,两个人做了同样的神情,几乎同步,“这都能看出来?”
白骆北盯着他,一脸不相信,对于自己好友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你不会是胡诌吧?就算不知道,也不用.....”
“豫章船。”沐枫说道。
这下白骆北彻底不解了,“小沐枫,你怎么也?”
宋遇青拉了他一把,指着船舷侧面,“吃水线上面刻了字,而且你看上面。船帆上面也写了,只不过刚刚我们都没注意到。”
白简宁也看到了,“篆体刻着呢,豫章船。”
关于这个沐枫还是了解一些的:昆明池开凿于汉武帝时期,池围四十里,广计三百顷。
昔日汉武强盛,与四夷通使,汉使赴印度途中,为昆明国所阻,不许通过。
汉武帝大怒,计议起兵讨伐。听闻云南有滇池,遂引秦岭雨水,仿照滇池,就长安城外凿昆明池,操练水师。
汉武帝盖始穿昆明池,欲与滇王战,今乃修之更大,将与南越吕嘉战逐,故作楼船,于是杨仆有将军的称号。
又云“因南方楼船卒二十馀万击南越”。昆明池中有一处地名为豫章,又有一座豫章馆。
《三辅黄图》中记载:“池中后作豫章大船,可载万人,上起宫室。”
“我有个问题,豫章船有很多艘吗?而且不是在昆明池吗?怎么跑这里来了?”宋遇青问。
官伯虞解释说,“豫章船在明清时期,仿制了很多,都是以汉武帝时期那一艘为原型的,也叫豫章船,但是完全不同。
单单记载中的可载万人这一条,就不是后期建造的战船能媲美的!也只有当时鼎盛的国力,才能够建造一艘这样的战船。”
白简宁接着补充,“据记载,后期汉武帝因欲游戏,昆明池养鱼以给诸陵祭祀。昆明池就成了游玩嬉戏的地方,池水也用来养鱼了。”
“而那一艘可载万人的豫章船就不知所踪了,没有任何书面上的记载,民间有说法是拆卸了运往其他地方了,也不知道真假。”
沐枫双手撑在围栏上,看向海雾中影影绰绰的巨大船影,“那这艘豫章船?是真的吗?”
一听这个白骆北来了兴致,“我觉得像是真的,看的也太清楚了一点,就这么近的距离,假的不可能吧。要不,我们试试看?”
“怎么试?”沐枫和宋遇青同时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充满好奇。
白骆北手搭在白简宁肩膀上,“阿宁,借你一张符箓。”
片刻之后,一只小巧的金乌拖着几倍长于身形的绚烂尾翼,挥洒着点点金光,朝着近处的船影飞去。
符箓幻化的金乌刚一靠近豫章船数米范围,周遭的雾气骤然一散,空出了一块区域。
区域内的雾气四处飘散挤压,而豫章船的黑影同样也扭曲了一块区域,从船尾柱开始溃散,转瞬就消失的无形,而旁边的白色雾气再次集结,覆盖了这片海面。
沐枫叹气,“假的,和二副说的一样,这些都是海市蜃楼。那之前那些小船,也是喽?”
宋遇青拍拍他,“嗯,都是假的了。其实我还挺希望是真的,那我可以上船看看了,我除了景区的观光船,还没坐过这么大的木质船呢!”
沐枫热情地发出邀请,“等放了假,带你去我家那边,滇池还有仿制的古战船,虽然比不上这个,但是也很大!”
宋遇青一听眼睛放光,“还是上学好,还有放假,我现在被盯得天天早起锻炼,真的是朝八晚八了。毕业也没多久,就有种沧桑的感觉,还天天被人逮住看书学习……”
说着还偷瞄了一眼官伯虞,发现对方并没注意自己就彻底放心了。
于是,两个人凑一块,嘀嘀咕咕商量着放了假去哪里玩。
而这边大健和小吴,一脸兴奋地看着他们。
因为刚刚使用术法并没有刻意避开他们两个,显然激起了他们强烈的好奇,“你们刚刚用的是什么东西啊?怎么有一只鸟飞出去!法术吗?”
白骆北拍拍他们两个人,“年轻人,想什么呢!哪有什么法术?那是手电筒和烟花,放完了。”
大健显然不太信,“我明明看到你们拿出一张纸的……”
小吴说,“那你能把手电筒给我们看一下吗?”
白骆北努努嘴,“喏,海水里,下去捞吧。刚刚照完,手一抖,掉海里了。实在太可惜了。”
见他这么解释,两人虽然不太信,也无可奈何,这事情只得到此为止。
大健和小吴商量,多关注一下他们几个人,航行还没结束,说不定还会看到他们用法术的。
白雾之下的海面仍然是一片死寂,行驶的船只迎着风浪破开海雾。
沐枫也没什么睡意,就靠着白简宁,坐在船舱的观光区,目光呆呆地看向外面茫茫的雾气,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不止他们两个人,其他人也被千百年前的鬼船吓了一跳,就算最后只是虚惊一场,可这会心里都激动着,于是都散在船舱各处,没一人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