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想到自己的现状，卡维的头脑很快就冷静下来。
    在开启下一单之前，自己还是先把手上这单解决了吧。
    灵翊看卡维突然叹气，还以为卡维是不是因为工作量太多要反悔。
    结果就听到了一个努力的成年人是如何被甲方爸爸给压垮的工作实录。
    “我这都已经改了第六版了，他还是不满意，这不，下午还约了见面交流意见，我真的快支持不住了。”
    卡维的脸上不免浮现出一层疲惫，眼眶下的黑眼圈似乎预示着昨晚恐怕一夜没睡，现在兴奋劲过去了，整个人摇摇晃晃的都快要倒下了。
    灵翊赶紧把人送回房间。
    但是卡维还不能休息，刚刚被藏好的手稿再次被摊开，铺满了整张长桌。
    “你觉得，我的设计有问题吗？”
    灵翊完全不懂建筑问题，没法回答卡维，只能说从一个外观党来看，确实一般般。
    但越往前翻看，设计稿反而更加优美一些，也就是所谓的第一版。
    “我完全不明白那位老板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屋子，我已经把预算一缩再缩，再改下去恐怕就要成为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了，我是个专业的建筑师，不是盒子制造商啊…早知道我就不该接这个单子。”
    灵翊一听这话，也坐不住了。
    要是在艾尔海森回家之前，自己还拐不走卡维，到时候肯定会被阻挠的。
    所以，灵翊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事一定帮他解决了。
    “我来！很多问题都是和甲方没有沟通好导致的，你的老板在哪，我去帮你谈谈，说不定就能知道这位甲方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房子。”
    卡维还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行？”
    “这怎么不行，我可是你好朋友，再说了，以我当冒险家的资历来说，解决了不知道多少客户的难题，实在不行你就当是委托我帮忙就是了，走走走。”
    卡维带着灵翊很快和这位特别的甲方见了面。
    灵翊从衣着判断，这位大爷似乎还挺富裕，也并没有什么生活艺术气息，所以在第一眼看到卡维的手稿之后，只是一个劲的蹙眉，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最后才说出那句甲方的至理名言：“你这个方案我看过了，相较于之前好了不少，但就是缺了点什么，再改改。”
    “还要改？这已经是第六版了？这次你还打算用什么理由？”
    “额，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还不太对。”
    拳头硬了！
    相信，任何一个打工人都受不了这句话。
    “你这说辞未免也太没有说服力了，那你觉得怎样才是对的？”
    对面的大爷一拍脑袋，就开始指手画脚。
    “你看这个屋顶，是不是探出去太多了，有点像蕈兽脑袋，还有这个门，是不是太高了，和我差不多高就行了，省下来的材料还能再建几个隔间。”
    这话就连灵翊这个门外汉听了都觉得眼前一黑。
    这屋顶要和门是真的照着这位大爷的描述去建造，恐怕就从蕈兽变成个木桶了。这和自己以前住过的钢铁房子有什么区别。
    “我有个思路，不如把屋顶多余的部分裁掉，变成直上直下，就像树干一样，你觉得怎么样？”
    卡维马上就要气晕过去了。
    这样的建筑简直就是对于一个大建筑师的侮辱。
    这位大爷见卡维不回答，还继续往里添了一把火。
    “我听说建筑不是讲究对称的美感嘛，这样上下左右就完全对称了！”
    “我，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会是有人花钱雇你来折磨我的吧！”
    卡维看起来要崩溃了。
    偏偏灵翊再往里加了把柴火，反讽道。
    “我还有个更天才的想法，不如你直接挖地洞吧？这样墙都省了，挖三填一，我之前没房子住的时候，就是这么度过夜晚的。”
    “嘶，是个好主意啊，但是这个…，我们那边的土质好像不太合适，容易坍塌。”
    不是，大爷，您还真这么考虑啊！
    灵翊已经完全原谅了眼前这位，毕竟现在已经很难看得到如此纯朴的老大爷了。
    卡维和灵翊面面相觑。
    灵翊站了出来：“这样吧，大爷，您这房子是准备给谁住的？具体用途总能说吧？不然再这么讨论下去，恐怕十年后都不能顺利定稿了。”
    “唉，算了算了，造型问题就不谈了，就是这地砖，我认识个朋友，他平常卖的红砖没有那么贵，还有这木材，是不是也能换成更便宜的？”
    这下可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这位的预算不够了。
    “停停停，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如果缩减预算，那么现在这些材料就不合适了，建筑设计讲究一个整体，我之所以选择这些优质木料是因为这里有承重结构，还有地砖，这专门配合墙体的艺术性展示，要是更换的话壁画也得改。
    如果你一开始只是想要个遮风挡雨的房屋，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找我，有其他设计师，设计费也比我便宜。”
    “其实我，诶…”
    大爷似乎也有难言之隐，只是现在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谈。
    “那就…唉，还有修改的余地吗？”
    “说实话，刚刚这一版已经是最节省的方案了，降低材料预算省不了多少钱，还会破坏最终效果。”
    “行吧，辛苦你了，预算的事我再想想，之后给你答复。”
    这次大爷终于松了口，但这满面愁容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担心他会不会付不出设计费。
    富商大爷走了。
    但说到底，还是没能定下来，这只是设计初稿，后面还有动工等各种问题，这样下去简直遥遥无期。
    卡维依旧一个头两个大，不免和灵翊吐槽起来。
    “人这种东西啊，越有钱就越爱折腾别人，比如每个月催着你还款，或者时不时暗示你该交房租了…当然，这话可没有说你的意思，你绝对是我见过最慷慨的有钱人！”
    但灵翊的重点完全不在这上面。
    “催你交房租？艾尔海森竟然是这样的人！”
    “嘘，小声点！”
    灵翊立刻抓紧一切机会说艾尔海森的坏话。
    “他明知道你生活这么困难，竟然还有脸催你，就这样的房东，你还不赶紧搬出去，我支持你！”
    卡维再次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这个，我一时也找不到比那边更便宜的了，你也知道我画稿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实在是找不出一个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灵翊立刻开始推销自己的尘歌壶。
    “来我这呀！”
    “你看，环境优美，空气清新，无人打扰，出门即可上班，进屋就能下班，是不是很美妙？”
    “这个…”
    卡维还真的心动了一下，但随即意识到。
    “你这尘歌壶，具体地理位置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