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松天生勇悍,比万俟丰更有锋将之姿,待自己的族人又是真心诚意地好,其实并没有多少私心。
贺灵川综合多方考评,决定还他战士身份,将他放来闪金平原。
有些人天生属于战场,那就让他在战场上发光发热吧。
至于万俟松从前得罪过他,贺灵川一笑置之。以他现在眼界,怎会计较从前那点儿过节?
仰善只用三年就发展成今日这般规模,堪称奇迹,万俟松早就彻底死心,不再有非份念想。佰隆人在仰善和闪金都过得很好,他当年的心愿已经换了一种方式达成。
不过,万俟松面对外人的脾气依旧暴躁,在船上跟人吵架,一言不合就打断对面的两个鼻梁。
万俟丰轻咳一声:“所以,船上是闪金人吃亏了?”
胜负还是得问一下的,这也是重点。
贺灵川瞥他一眼:“闪金人才训练多久?”
“他们原本在闪金平原也是刀口舔血……”也是有底子的,又不是良民!但在贺灵川注视下,万俟丰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挠了挠鼻翼,“老叔那里我来处理,您不用担心。”
“我担心的是你老叔么?”赢了的洋洋得意,输了的垂头丧气。贺灵川摇了摇头,“闪金人那一方,你找白灵隐协调,注意态度、拿捏尺度!”
“是!”
半年前被送去仰善的第一批闪金人,有些开始崭露头角。其中白灵隐就是佼佼者,自身有修为,战斗有经验,还给小国国君当过幕僚,甚至当过一段时间的山大王,仰善群岛的闪金人都服他。
董锐的药物治好了他独生子缠身多年的怪病,所以他对仰善群岛满是感恩。在巨鹿港的杜善举荐下,贺灵川也觉得这是个可造之才,就委以重用。
贺灵川接着又问:“仰善琚城分舵准备跟新崛起的一支义军谈合作,姜立水即将会晤他们的首领博士礼,需要一支卫队。你看,派谁的队伍去更好?”
万俟丰不假思索:“蒲桦。他很机警,有自己的决断,能适时给出建议。”
蒲桦是嵘山人,但能力和品性得到许多佰隆人的认可。
“行,就蒲桦吧。”
贺灵川习惯性地挤按晴明穴。手底下这几套系统经常交汇,摩擦在所难免。
仰善的经营发展、人才的挖掘利用、新老军队的罅隙冲突,哪一件也不省心哪。
万俟丰应声之后,微显犹豫。
贺灵川立刻察觉:“说吧。”
“主公,闪金人的训练时间太短,几个月很难速成强军,也就打磨出一个雏形吧。”
这句话换作爻国群臣对爻王提述,哪怕是以直谏闻名的游荣之,也得想办法七拐八弯,委婉柔和,断不似万俟丰这样直接。
但这正是贺灵川的要求,自己的势力建立初期,沟通就要直接高效,别拐弯抹角。
他有容人的器量,手下们才敢直言不讳。
“没关系。”贺灵川自有考量,“初期只需要培养基本素质,让他们会服从、守规矩、听指挥,至于军心军魂,战争会帮我锤炼出来的。”
“这支军队成型之后,最开始的对手也只是闪金平原上的散兵游勇小势力,用黑甲军和仰善军队带着他们,并不难打。”贺灵川接着道,“何况几天之后就有盛况空前的帝流浆大爆发!不夸张地说,这是天地给予我们的最大助力,能帮着我们把兵员战力往上提拔一大截,也是我们后发制人的凭恃!”
有时候吧,辛辛苦苦不如天赋。
帝流浆普惠众生,对训练有素的军队裨益更大。在贺灵川的长远规划中,帝流浆的影响乃是极其重要的一环。
他走到窗边,望着黑暗中的瑟瑟树影。雨雪已经转小,不远处有树枝嘎吧一声折断,不知道是雪太厚还是冰太重。
“时间太短了,仰善还没准备好,如果多给我一年半载……”他深吸一口冰寒的空气,肺里仿佛结霜般的刺痛,让他头脑格外清醒,“但天底下哪有这种美事,时机能够出现就是万幸,永远不会等你准备就绪!”
爻国,芒洲,小桃山庄。
白子蕲还没到山庄门口,就有四五人迎了上来:“敢问,可是白都使驾到?”
白子蕲嗯了一声:“我是白子蕲,你们是?”
为首之人抱拳行礼:“爻宫御前一等卫长刘芜,奉命在此恭候都使大驾!”
“好。”白子蕲一指小桃山庄,“进去吧,我要看看案发现场。”
他要调查薛宗武之死,爻王可是求之不得,专门派遣卫队护送他来芒洲。白子蕲还提出,要跟当时小桃山庄案的经办人对接。
刘芜人在外地,一接到爻王指令就扔下手头事务,专程赶来小桃山庄,协助天宫贵使调查。
白子蕲并不颐指气使,但他对待刘芜的态度居高临下,与亲切二字毫不搭边。
刘芜哪敢有意见,只在心里道一句天宫来使高深莫测,脸上加倍殷勤:“薛将军的案子,我也参与侦办过。”
“疑点多么?”
“老实说,不多。”刘芜摇头,“所以才查不下去。”
“薛宗武遇害前后的来龙去脉,你给我详细说说。”
众人进入山庄过程中,刘芜就将自己掌握的凶案线索都说给白子蕲听。
薛、齐两人被杀后,小桃山庄封闭了半个多月,到现在人员很少,到处都显得幽深深地,没什么人气。
“哦,所以薛宗武是特地赶回来参加爻君寿典?”白子蕲问,“他的军队带不进关内,是吧?”
灵虚城也有类似的规定。对于手握大权的将军和藩属妖国国君,最高统治者都有深深的顾忌。
“是的,驻外将军归国,尤其是返回都城,最多只能带亲兵二百。”
“难怪选这个时候下手。”白子蕲嗯了一声,“薛宗武坏事做绝,自己也知道仇家太多,平时身边重兵围绕,别人不好出手。回到爻国境内,就是他防卫力量最薄弱之时。当时这芒洲的外人闲人很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