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会以为,是爻王设圈套杀他,爻王才是主谋。”贺灵川伸个懒腰,“不过你没说错,青阳不会放过我的。我要是能全须全尾安全离开,她这监国威信扫地,也不用当了。”
镜子还要再问,贺灵川已经呼吸均匀了。
“……”被爻王和青阳两大boss同时惦记,主公是怎么睡得着的?
心真大啊。
……
第二天一大早,万俟丰就来递送两份情报。
贺灵川边打呵欠边拆条子,看到内容的一瞬间就清醒了。
第一份情报来自仰善群岛,确切地说,来自方灿然。这是灵山的最新消息:
神界刚刚经历了规模空前的一次冲突,大量神明陨落!
“大量?”贺灵川看到具体数量,也是一惊,“连正神都陨落了!”
“噢哟哟,规模空前!”摄魂镜惊喜,“都多少年没发生过这么剧烈的天神大战?”
“方灿然说是一百五十年来仅见,至少会持续个四五晚。”贺灵川沉吟,“最近帝流浆频发,天地灵气渐浓,再来这么一次大爆发,世间万幸。只要灵气别被神明反手抽回去,则我辈中兴有望。”
这个“只要”,才是关键。
“不过,我预估神明也很着急。”他接着道,“天神一着急,人间就大乱。闪金平原怕是也走不脱。”
镜子却很光棍:“管它后头要怎么乱,咱先接住这一波泼天的富贵再说!喂喂,你该买个大庄园了,占地越大,接住的帝流浆越多!”
“是极。”帝流浆三个多月后才会迎来极盛,目前知道这情报的人和势力不多。
贺灵川盘算着拟个方案给仰善群岛,让丁作栋和裘虎等人应对这一波帝流浆更有章法。
除此之外,仰善的外部环境也暂时比较稳定。
暂时。
贺灵川刚到闪金平原不久,贝迦还占上风,结果现在是牟国进入反攻期,通过两场胜利扬眉吐气。贺灵川看到这里,喃喃一句:“啊哦,不妙。”
镜子不解:“牟国打胜,有什么不妙?”
“贝迦输不起,或者说不能输,尤其这一场输得太难看,它多半会想办法找回场子。”那么战争的烈度可能就要升级。
这两个大国的战争,牵动周边无数的小国和势力,其中也包括了仰善群岛。
再叠加神界混乱、帝流浆大爆发等因素,外部环境恐怕不复先前宽松。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贺灵川再拆开第二封情报,这是来自琚城的。
傅留山在信中告诉他,自从九幽大帝击杀爻国大将薛宗武,黑甲军和黑龙神尊的传说在闪金平原的传播,就像插上了翅膀,比原本快了何止三五倍?
现在,平原中西部都在津津乐道九幽大帝的强大,甚至平原北部和东部也开始有声音了,闲人看客纷纷议论龙神转世的真假。
这种事儿不怕争论,就怕没有热度。
贺灵川和董锐在天水城吃酒,听到的九幽大帝和“龙神转世”的传说,远远没有闪金平原其他地方那么火热。
这是因为爻人历来很少关注本国以外的事务,而薛宗武之死的热度已经被幽湖别苑盖过去了。
但即便如此,贺灵川还是在天水城的偏僻小店铺里,看到了仿制的“九幽大帝”超小号战甲,虽然制工粗劣、充满了臆想元素并且是全套布装,但也不妨碍小孩子买回去穿,一边在街巷横冲直撞,一边大喊“审判你”、“别跑,你有罪”!
傅留山还特别提到,如今的闪金平原,到处都是黑甲军在“替天行道”,过去短短一个月内,已经二百多次!
这还是他打听到的,实际上到底有多少次,那就只有天晓得了。
摄魂镜也看得惊笑一声:“模仿作案啊?”
真正的黑甲军行动,每一次都经过贺灵川筛选和批准,半个月内有两次就不错了——干掉薛宗武后,闪金平原上诸多势力开始追查九幽大帝的真相,贺灵川遂要求手下的行动慎之又慎,除了只打必胜之仗,还得处理干净首尾。
然而薛宗武一死,平原上的“黑甲军”就呈现井喷之势,毫无疑问是众多民间的草莽队伍自发打起“黑甲军”的旗号行动。
真正的九幽大帝,手下毕竟有限。闪金平原上那么多恶事和不公,总有人等不下去,决定自己出手。
况且现在各支队伍吸纳新丁,都必须蹭着“九幽大帝”的热度,否则根本招不来人。傅留山原本就是道上混的,借机去观察几支队伍的招募现场,那真叫一个热情如火,人人都吹嘘自己与黑甲军并肩作战,或者很快就会被九幽大帝吸纳进队伍。
厚脸皮一点的,甚至说自己奉大帝之命,在民间招纳新血、壮大队伍。
招人的队伍形形色色,招人的理由五花八门,把贺灵川都看笑了。
无论这些发起人存着什么心思,真要除奸铲恶还是公报私仇,至少他们把队伍拉拔起来了。
傅留山很仔细,还做了个统计。在他打听到的这二百多次行动中,有四成袭击目标都是爻人。
爻国是闪金平原一霸,它的国民在平原上当然享有极大权力。就贺灵川所知,爻人在闪金各地的往来、生活和活动,都会受到当地官方的重点关照和保护。
强国子民,天然享有更多特权。
有特权而少约束,某些爻人也仗此为恶,利用手中权力在平原各地疯狂打压对手、鱼肉乡里、敛财买凶、胡作非为,地方上不仅不敢处理,有些官员甚至与他们狼狈为奸——薛宗武不过是其中一个典型罢了。
如今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黑甲军”自发以爻人为目标,就是这种矛盾的集中体现。
受此影响,不少爻人举家撤离当地,返回爻国避难。
且不说这些草莽队伍有没有伤过好人,他们的行动本身也确实起到了客观的效果,首先是闪金平原上的恶人劣绅惶惶自危、有所收敛,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大肆欺压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