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田梦雪和李老实找到狄雄,田梦雪愁眉苦脸地对狄雄道:“雄哥!你太为难我了,根本招不到女学员啊!男学员倒是报名踊跃,百里挑一都能招到十五个,女学员勉强凑到三个,还都是青楼女子,需要先拿一大笔钱把她们赎出来才行,资质还不算太优秀。”
李老实道:“主要是大家都传说,女情报员打入敌人内部,要牺牲色相换取情报,良家妇女肯定不愿做这种事,一些贫困的难民情愿在工厂里卖苦力,也不愿当学员,这样一来可供选择的人数就非常少了,女学员既要对正义党忠心耿耿,不怕死,又要求聪明美貌,实在太难。”
狄雄想到后世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克格勃燕子,和美国fbi女特工,的确是用美色换取情报的,军统和中统同样如此。他说:“这不是传说,本来就是真的,与男情报员相比,女情报员本来就要放弃名节和尊严,付出巨大的代价,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们发出通告,凡是报名情报员学校并通过测试的女人,可以当场拿到三百块大洋的安家费,以后每个月都有三十块大洋的薪水,进入敌后万一牺牲了,她的家人由正义党赡养,是老人的,赡养到终,是孩子的,养到十八岁,并安排一份工作。”
田梦雪睁大了眼睛:“雄哥你也太大方了吧,三百块大洋,在东门外的难民人口市场,能买到三十个年轻女人。”
李老实道:“家属赡养到终,这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啊!可惜我不是女人,否则第一个报名。”
这话说的大家都笑了。
新的招生通告贴出去之后,果然在北海公司和下面的十多个工厂员工中引起巨大的轰动,许多年轻女人不顾家人反对,发了疯似的涌挤到报名处报名,上千人的拥挤导致了踩踏事故,十几个人被踩伤,当然,大部分人都在考核中没有通过。
“下一个!”
面试主官田梦雪面试了好多人,有些疲惫地说,
下一个走进来的居然是卞枝梅,田梦雪冷冷道:“怎么是你?你不是清洁工做的好好的吗?也看上那三百块大洋了?”
卞枝梅道:“我的丈夫去世了,父母年老多病,两个儿女一个三岁,一个五岁,全指望我一个人工资生活,清洁工一个月工资三百个铜子,跟其他公司比确实高了,但我根本不够用啊!一家五口只能勉强吃饱,一旦生病就没钱看了,只能到处借钱。所以希望面试官能给我这个机会。”
一向忠厚的李老实突然冷冷道:“你没钱用可以骗嘛,反正你以前也骗过。”
卞枝梅看见李老实也坐在面试官的位子上,不由大吃一惊,随即收起了惊慌的表情,陪笑道:“李大哥也在啊,以前有对不住的地方,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同样坐在面试官位子上的冷寒冰问道:“我记得以前在南口镇的时候,袁白毛到南口镇来找麻烦,一进公司就看见你,当场叫出了你的名字,还同意用五万大洋换你,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冷寒冰作为监察科长坐在这里,是防止有敌方的细作混进来。
卞枝梅红着脸答道:“我被横田一郎霸占之后,他不但糟塌我的身子,还逼我侍候他的客人,他的客人包括很多昌平县的官员,袁白毛作为昌平县警察局长,也是横田一郎的座上客之一。”
面试结束之后,田梦雪问李老实:“你跟卞枝梅认识?还被她骗过钱?”
李老实点头道:“六年前,她曾经人介绍跟我订了婚约,她以结婚索要彩礼为名,向我要了一百块大洋,可是过了几天却跑到燕山镇跟金小顺结婚了,我找她要钱,她说给她母亲看病花光了,没钱还,还说什么要钱肯定没有,要命只管动手。一百块大洋现在看不算多,可那时我拉黄包车,收入非常低,这是我拉车十几年才攒下的一百块大洋,没了这结婚的钱,我就娶不到女人,我现在四十五岁了,还是个老光棍。”
田梦雪气愤道:“这不是无赖吗?她也太不是东西了,一百块大洋现在也是一笔巨财,本来听了她的悲惨遭遇,我还怪同情她的,现在看来是活该。这样的女人坚决不能收进情报员学校。”
冷寒冰道:“但她在各项测试中成绩却是最好的,有一种女人,天生就会演戏,卞枝梅就是这种女人,而会逢场作戏恰恰是情报员最重要的条件之一。”
李老实道:“我不会因私废公的,如果你们认为她适合做情报员,我不会反对收她做学员。”
田梦雪道:“真是让人左右为难啊,算了,我不想为这事头痛了,这事还是交给狄先生决定吧。”
田梦雪向狄雄汇报了面试和测试的情况,然后递给他三份文件,说:“这是三个测试通过的女学员材料,分别是卞枝梅、冼玉姬、茶景凤,其他人都不合格。”
狄雄道:“这不正好是‘昌平三凤’吗?看来一个人的名字可以叫错,外号却不会叫错,‘昌平三凤’果然名不虚传,能从上千名候选者中被选出来,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表现。就让她们进入情报员培训学校吧,其他学员缺额,只能从男学员中补充了。”
李老实道:“加上之前的三名青楼女子,那一共是六名女学员,二十四名男学员,狼多肉少啊。”
田梦雪道:“这卞枝梅骗过李老实的钱,这种不道德的人能用吗?”
狄雄笑道:“她能骗到别人钱,也是一种本事,在其他行业也许需要讲道德,但做间谍工作,是最不能讲道德的。”
狄雄又问道:“这个茶景凤,不是川岛浪速的姘头吗?怎么会出现在包头,不会是日本人的细作吧?”
田梦雪道:“茶景凤也是被迫做川岛浪速的姘头的,因为被川岛浪速当间谍训练过,她对间谍方面的知识懂的很多,还会说一口流利的日语。两个多月前,刘振东率人攻入鬼影帮总部时,正是在她的指点下,才打开了隐藏的保险柜,取出了大笔钱财,还抓住了十几名美貌的日本艺妓。这些艺妓弄晕带到包头后,放在新办的推拿中心,现在每天都在帮我们挣大把的钱。因为横田樱子也是川岛浪速的姘头,所以川岛浪速有许多钱物存放在鬼影帮总部,茶景凤当时是替川岛浪速取东西的,结果也被刘振东抓住了。”
这天是李老实父亲的祭日,李老实晚上下班之后,在包头北门外商业街的香烛店买了一些祭品,回到两室一厅的住所时,刚放下祭品。就有人轻轻敲门。
李老实开门一看,是面带微笑的卞枝梅,卞枝梅穿了一件鲜艳的粉红大衣,脸上搽了白粉,还涂了口红,虽然化妆品用的都是劣质的,但她本来就是美貌女子,这么一打扮,就更诱人了。
李老实心中猜到了她的来意,冷冷道:“你还敢来找我,你不知道吗?这六年来,我一直都想杀了你。”
卞枝梅没经李老实同意,就毫不客气进了门,迅速关紧房门,还拴上了门拴。然后笑嘻嘻对李老实道:“我知道你想杀了我,所以今天送上门来了,而且我来之前没有跟任何人说,你现在把我杀掉,再把尸体一埋,没有人知道。”
李老实冷冷道:“我为何要把尸体埋了?我还想用你的心肝下酒呢,今天是我父亲的祭日,当年他生了重病,我被你骗光了财产没钱给他治病,他活活痛死了,你说你该不该杀?”
卞枝梅收起了笑容,露出悲伤的神情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当时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我不但该杀,而且应当千刀万剐,你把我的心肝挖出来下酒也是应该的。”
李老实道:“既然你自己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真动手挖心肝了,正好在我父亲灵位前,多上一份祭品。”
李老实把卞枝梅拖到摆放灵位的供桌前,用绳子绑在柱子上,取来一把雪亮的尖刀咬在嘴上,然后解开卞枝梅胸前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胸脯,又找来一条毛巾,准备把她的嘴堵上。
卞枝梅见他真的要动手,不由紧张起来,连忙道:“先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李老实取下嘴上的尖刀,道:“有什么遗言,就说出来吧。”
卞枝梅道:“你现在有妻子吗?”
李老实道:“当年被你骗光了钱,哪有钱娶老婆?现在还是光棍一条。”
卞枝梅道:“那你不觉得就这样杀了我,太可惜了吗?如果不嫌我身子肮脏的话,我可以做你的姘头,等玩腻了再杀行吗?我这条命算是先欠着你的,等我进了情报员学校完成半年学业,再到外蒙为正义党立下一些功劳,最多让我多活一年,你再杀了我,行吗?”
李老实道:“你为了三百大洋想进学校我理解,为什么非要为正义党立了功劳再死?你对正义党很忠心吗?你了解正义党吗?”
卞枝梅道:“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我现在死了,我的父母和孩子就没人抚养了,如果为正义党立些功劳,按招生通告上规定,死后我的父母和孩子就由正义党办的养老院和孤儿院抚养了,我也能放心去死了。”
李老实道:“果然是个诡计多端的女人,今天你一来,我就知道你想找我开后门进情报员学校,用美人计来对付我,如果按你说的做我的姘头,我睡的次数多了,日久生情,也许舍不得杀你了,你到外蒙敌人后方做间谍,那是九死一生,也许我根本没机会杀你,你就被敌人杀了。”
他取出一块银元对卞枝梅道:“你的生死,就由我父亲的在天之灵来决定吧!我把它放在地上旋转起来,等它停下来,如果是正面,就按你说的做,如果是背面,说明我父亲的在天之灵不肯原谅你,那现在就杀了你。”
银元在地上旋转起来,卞枝梅盯着银元,紧张的满脸都是汗水,直到它倒在地上是正面,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李老实解开她的绑绳,用毛巾擦去她脸上的汗水说:“原来你也怕死啊!刚才听你毫不畏惧地谈论死亡,我还以为你不怕死。”
卞枝梅微笑道:“如果能活着,谁会选择死亡呢,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一定舍不得杀我的。”
李老实很突然地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走向床头,道:“你今天既然来了,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这个不算强占美色吧?”
卞枝梅笑道:“当然不算,是我自愿送上门赎罪的,你可以骑在上面随意纵横驰骋。”
……完事之后,卞枝梅从昏迷中醒过来,睁开眼睛,看见天色已经黑了,李老实非常疲惫地穿上衣服下床了,对她说:“你已经被学校录取了,明天就可以去报到了。”
卞枝梅道:“谢谢你,我知道一定是你在正义党高层替我说了好话,因为其他人我根本不认识。”
李老实点了一支烟,问道:“你当初为什么选择金小顺?当时他不过是纺织厂的一名修理工,收入并不比我高。”
卞枝梅道:“我说了你别生气,当时你毕竟三十九岁了,金小顺才二十多岁,比你年轻英俊一些,当然这也是你的幸运,否则被日本人害死的就不是他而是你了。当然我那时才十八岁,不懂事,也没想到你会有今天的成就,所以做你姘头是心甘情愿的。”
李老实道:“你来的时候没被别人看见吧?作为学校教官,和女学员搞在一起影响不好,尽量不能让人知道。”
卞枝梅道:“我来的时候戴了口罩,到门口才摘了口罩,所以不会有人看见,我知道这是秘密,不会让人知道的。”
后世有人把美人计列为三十六计第一计,因为许多男人就算识破了美人计,也无法抵挡美色的诱惑,李老实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