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萧云邈脸上表情还是不太相信小妹说的话,仿佛她在撒谎。因对母亲不满在制造矛盾,挑拨离间。
萧婉清有点激动了,满眼焦虑之色,她站在床前急得团团转,神不守舍。最后,她右手握紧拳头照着左手心狠狠地自擂一下。
“二哥,我实话告诉你吧。母妃她一直怨恨你,不待见你。母妃接到那护卫报信,知道你抱着我……”
突然,萧婉清戛然而止,满脸羞红,急忙把脸扭到了一边。
这一刻,没人吱声,房间静得落针可闻。
这件事,萧婉清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不过,知道后,她并没有像她的母妃那样认为那是多么羞耻丢人的事情,反而觉得处在当时那个情况下,哥哥的做法绝对应该给五个星。但不知道那个时候有没有五星级的点赞。
没人知道她心里那古怪的心思,她当时处于昏迷状态中,根本没有感觉到被一个男人抱住、肌肤相亲那种感觉。但她心里想的是,如果还有第二次,那么她一定醒着让男人抱,哪怕那个男人是她的哥哥,她不贱不骚不浪不嗲不淫荡,就是想体验一下被异性抱着的感觉。
萧云邈瞧见几个丫鬟紧紧抿着嘴唇,但脸上笑的神色出卖了她们,她们抿嘴使劲憋着,不敢笑出声。
半晌,萧婉清才接着说下去。
“母妃知道我们在钱记医馆治病,她一刻都不敢耽搁,立即与姐姐乘坐马车去了医馆。你从房门看见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医馆门口并不知道是谁来了,因为你不认识这辆马车,但你看见母妃和姐姐先后下车,便满心欢喜地跑出去迎接,谁知道却被母亲一声‘跪下’的怒吼惊呆了。”
如丧钟一般的怒吼,就像天边的滚雷,一下打开了记忆大门,一张无比娇媚迷人却又充满了怒不可遏暴戾神色的女人脸,浮现在萧云邈的脑海里,就是长着这张脸的女人不由分说,照着跪下的他就乒乓扇了两个响彻云霄的巴掌,他登时失去了知觉。
他知道自己不是不抗扇,而是心虑枯竭、疲倦不堪、精力耗尽,恰巧又受重力打击,就一下子晕过去了。
“小妹,你还落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
说完,萧婉若面色一如刚才妹妹般绯红。
“什么环节?”
看神色,好似萧婉清真的不记得了。
“小妹,当时我在场,”萧婉若像是故意调侃妹妹似的,“母妃气得在大堂来回走动,嘴里不停地念叨‘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母妃为什么要如此说呀?”
萧婉若媚眼盯着妹妹,她的双腮却红了,娇羞媚态惹人怜,雅室幽香入梦来,都到了思春的年纪,又怎么会不想那些年轻男女情情爱爱之事?事虽指妹妹,却也映照出姐姐内心的真实想法。
“姐姐,你你你,你是故意让妹妹我难堪吧,你坏,你坏!”
听口气像是不满意姐姐揭短,但从神态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反倒是有一抹娇羞情色在妹妹绯红的两腮缓缓流动。
其实,当萧婉若口中说出母妃说“成何体统”的话时,萧云邈已然想到定是指他抱着昏迷状态的妹妹,肆无忌惮地在大街上狂跑的场景。
现世讲究男女有别,一个男子怀中抱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无论处于什么原因都是不可接受的,又怎么能不令母妃发雷霆之怒呢?
“打两个嘴巴子都是轻的,应该……应该怎样?”萧云邈没想明白。
他把目光移到两个妹妹身上,却察觉到两个妹妹一副女儿羞态,双睫微垂,略微转脸掩面捂嘴窃笑,两人凝脂般的雪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红,他登时想起《洛神赋》里那些优美的句子来:“……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萧云邈眼睛盯着容色艳丽的两个妹妹看,曹子建那些千古名句在他的脑海中缓缓流过:“……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他脑子里想着这些美妙诗句,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两个夷国丽人的绝美姿容,这些描述用在自己两个妹妹身上极为合适,但如果用在那两个丽人身上也不为过,这四个女孩,都是女人堆里姿容、体态不敢逼视那伙的。
萧云邈感觉自己的两个妹妹情绪稳定下来,他想知道他被打晕过去以后都发生了什么,那起袭击到底是因为何事,调查没调查清楚。
“婉若、婉清,你们还没有告诉我,父王和母妃为什么吵架?”
“当然是因为你了。”心直口快的妹妹抢着答道。
“怎么又是我?”
这回,萧云邈显得有点激动,他把身子往床头拔了拔,尽量让身子有个弧度,那样说起话来,喘气会顺畅一些。
令他惊喜的是,这次活动,后脑勺居然没有感觉。他想,时间是疗伤最好的药,随着时间流逝,他头里的隐痛会慢慢消失。
在整个王府,可能除了王妃心里有块砖一直压着,憎恨自己外,其他人,当然包括自己的两个小妹,那些下人等,都不敌视自己,甚至都站在自己这一方。
因此,萧云邈不想父王因为他而与王妃闹得不可开交,更不希望别人因为站在他这一方而敌视王妃,他真的是那样想的。
他想等完全弄明白了事情,主动去找父王谈谈,父王虽然不苟言笑,但在他印象中,他说什么好像父王没有不听的。
谈论父母私生活最好回避下人,免得他们背后嚼主人的舌根。
萧云邈给两个妹妹使眼色,让她们屏退仆人,大妹心领神会。
“你们都先去忙吧,这里有我和妹妹守着。”
下人们知趣地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兄妹三人。
出乎意外,两个妹妹并没有争相吐真言,而是面面相觑,犹犹豫豫,像是难以启齿似的,一时间都没有言语。两人不断揉搓着细嫩光滑的双手,一副接下来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告诉他的表情。
“嗨,憋死我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妹妹急躁且不耐烦地看着姐姐,姐姐依旧是满脸纠结之色,“我们都是一家人,没有外人。如果成天都这么猜心地活着,太累了,我不干。”
萧云邈一会儿看看小妹,一会儿看看大妹,一会儿眼神又在两人脸上游移,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二哥,我说了你可不能对母妃有什么想法,更不能憎恨母妃。”
萧婉清看向哥哥的眼里露出一抹担心之色,哥哥则对着妹妹坚定地点着头,像是做了保证似的。
“父王知道是母妃打晕了你,就去母妃房间质问她,明明知道你刚刚苏醒过来没两天,脑袋不能承受重力,为什还要打脑袋。母妃说要不是你把我带出去,怎么会被人袭击,还差一点丧了命,我打他,是让他以后长点记性,这次侥幸没事,并不代表以后也没事。”
“父王替你辩解道,邈儿长这么大性子是任了点,但从未在外面惹是生非,更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这次被袭击很明显是冲着幽州王府来的,冲着他来的,如果不是邈儿及时发现酒行歹人毒酒阴谋并挫败了他们,很难说幽州王府会不会遇到灭顶之灾,在这件事上邈儿是王府的功臣。不提那个酒行和毒酒倒没事,一提倒是惹火了母妃。”
萧云邈心里明镜似的,酒行和毒酒都是母妃拿来攻击父王的说词,压在母妃心底雕刻着私生子那块砖头才是真正的原因,母妃隐忍了十七年,终于借着毒酒事件爆发了。
“母妃骂道,如若不是你带着我吃饱了撑的瞎逛,在府里待着,怎么会遇到袭击?如若不是你心血来潮,手伸得那么长,擅权管起了府里事务,觊觎和篡夺王府财政大权,僭越去酒行购酒,怎么会遇到袭击?袭击是你招来的,不去酒行就不会有袭击。说你是王府的惹祸精,要把你撵出王府。”
萧婉清学舌学到这儿,突然不学了。
她眯缝着眼睛盯着哥哥看,她是想瞧瞧当哥哥听到“要把你撵出王府”这句话时是什么表情,然而她看上去很失望,哥哥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不是说他似的。
“父王气之以极,接连摔了两个茶杯。哥哥,那可是古董级别的茶杯啊,每一个杯子都可以使寻常人家生活一辈子啊,把我心疼完了,心简直在流血啊!”
萧云邈突然发现,自己的小妹很幽默,具有表演天赋。
“婉清,二哥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全才,这一点可比婉若强多了。如果去戏园子演戏,你应该会很快成为实力派明星演员,毕竟你刚才的那副‘心简直在流血’的表情足以让所有人感动。”
萧婉清陡地吐出粉红小舌头,“嗤”了萧云邈一下,算是回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