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羽习剑近半甲子，除了每日打坐修行外，便是练习一种招式。
    那便是挥剑。
    每日十万次的挥剑，造就了如今的威能。
    不存在任何剑势与剑意，而是纯粹对广阔无垠的剑道，有着独特理解。
    勤能补拙。
    然而他还并不笨拙。
    燕飞羽周身灵力变得晶莹透明，整个人在无尽剑鸣下尽显玄奥，宛如万剑之主。
    徐长卿双手运转，身躯呈现黑白两色。
    灵体对灵体！
    一方势力若是出现一名得天独厚的天地灵体便算是千年难遇，而落云宗却足足有三人！
    如何不羡煞旁人？
    但此时旁人已无心思考此事，全部屏息凝神关注着演武台。
    平平无奇的“斩”毫无征兆地再次袭来！
    开启眼仙人的徐长卿，明亮双眸的闪起白芒。斩击如一道白雷般疾驰，只见他一咬牙，双手中的黑白灵力便快速凝聚在了右拳之上。
    “圣龙轮回拳！”
    在高喝下，黑白拳风迎上了剑光。
    没有给予令场外人惊讶的时间，二人对招无果后，身形皆是不约而同地快速掠起。
    仿佛在长街的两头，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同时迈步，同时前行。
    空气被撞破，速度太快连演武台上的石砖都开始崩裂。
    “砰！”
    这连绵响声密的仿佛只有一声。
    能够勉强捕捉到二人速度的其他弟子本就寥寥无几，如今只能看到一黑一白的星光，瞬息便撞在了一起。
    拳对剑，眼睛凝视着眼睛。
    两双眼睛大小相貌不一，但却有着同样的神色，那便是——
    战意。
    两道身影于演武台中央定住，而他们身后，石砖一片片的裂开，向着外边不断蔓延，唯有他们站定的地方，还完好无损。
    风势席卷。
    几乎是在同时，这纠缠在一起的身影陡然分离！
    体内的种子猛地闪起，日月晷仪转动。
    “滴答。”
    神通，轻鸿。
    在与燕飞羽对拼又分开的瞬间，徐长卿抓到了空隙，直接令时间凝固。当观客们回过神来之时，猛烈地拳风伴随着龙吟已狠狠印在了燕飞羽的胸膛之上。
    然而还未待徐长卿喘上一口气，数道细小的灵剑如同鬼魅般快速袭来。
    万灵剑体的衍生道术！
    在知晓对方神通与时间有关，但没有完全琢磨透对方神通的玄奥之处，燕飞羽便做好了如此下策，以伤换伤。
    凭借非凡的战斗才情，做到了收益最大化。甚至连徐长卿都未料到，那数道灵剑早已隐藏至此。
    不光是战斗上的对拼，更是心理上的博弈，它从发生到结束也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在外人的视角内，二人身形同时倒退跌落至两角。
    徐长卿艰难站立，狠狠吐了口血水，在这一创伤下灵力见底，他的状态已然算得上严峻。于是他双眼死死盯着同样自烟尘内爬起的黑衣身影。
    徐长卿长舒了口气，强如燕师兄，此时的伤势与自己相差无几。
    动用了不知多少次神通与杀招，即便是通天境圆满修为，灵力已该枯尽才对。
    事实也正如徐长卿所料。
    一步，两步。
    二人在不断靠近，而每一步都使得周遭的灵气暴动，似是承受不住二人狂暴的战意。
    如意剑当头斩下！
    一道剑气咆哮而出，瞬间便将徐长卿随手凝结出的水属性道术斩碎。溃散的水汽并未直接消失，而是在空中炸开，如同乳燕投林，不断向着燕飞羽靠拢，深刻纠缠。
    接连，一股炽热的温度令燕飞羽眉头紧皱，他本以为水汽是攻击，没想到竟是障眼法，紧随而来的火焰才是徐长卿的杀招。
    而且是直奔他持剑之手而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毁灭波动，燕飞羽也不得不弃剑，如此一来便达到了徐长卿所预想的地步。
    对方不似自己这般专精炼体之术，剑修若是弃剑，那战斗力无疑会是大打折扣。
    但徐长卿同样似乎忘了...
    凌厉的剑花直逼心脏处，那股油然而生的危机感令徐长卿心头一凛，急忙转变方向，这才令剑指紧贴着他的右臂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紧咬舌根这才勉强克服剧痛，徐长卿反手一绞，便将燕飞羽的右手擒住，借机还给对方一记掌击。
    口中咳血，燕飞羽冰冷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狠意，刚欲再次出手，却发现右手半废，另一只正擒着自己手，本该无法攻击的徐长卿率先发难！
    “嘭！”
    燕飞羽头脑开始眩晕，那种如同被当头一棒的感觉令他一时有些发蒙。
    徐长卿竟一头撞向了燕飞羽！
    而且看样子这一击还极为不轻！
    一次还没完。
    “砰砰砰！”
    连续数次头槌，看得场外人心惊肉跳，谁能想到看似风度翩翩的徐长卿发起狠来竟如此野蛮。
    燕飞羽头破血流，谁又曾见过其如此狼狈的模样？
    他后足一踏，以防自己跌倒，手指翻动间，两根金刺突兀生成，交错之间狠狠插入了徐长卿胸口。
    借助这般冲力，燕飞羽全身用力本想着一股气挣脱对方的束缚，可令他发懵的是，无论他如何凶狠攻击对方腹部，徐长卿依旧没有撒手。
    徐长卿半个身子都蜷缩了起来，此时的痛处根本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但他知道，凭借二人如今剩下的灵力，自己若是放手，就等同于放弃取胜。
    自己最大的优势，还是在于近身。
    五脏六腑全部移位，一时眼冒金星，出现了幻觉。心神飘荡间，仿佛看到了黑沉沉的天空上，美丽的烟花飞舞着，那是每逢新年的老槐村。
    他看到了李先生不苟言笑的脸庞，看到了小吴小凡等天真浪漫的儿时玩伴。
    最后...
    他看到了许兄勉励着自己。
    “长卿，你不会倒下的。”
    “你也不能倒下。”
    他最后抬头扫了眼观台上的小师姐，还有高台上的清寒真人与师尊。
    即便修为如当世真人，徐长卿此时也能感到他们正透露着焦急的神色。
    众人瞩目。
    眼神一定，脱离眩晕状态，忽然出手，他挥动了那只鲜血淋漓的右臂，他抓得是那么用力，手指几乎镶嵌入了掌心。
    通天宫轰隆隆的运转，整个身体都剧烈摇晃起来，灵力狂涌。
    于是燕飞羽看到了一张接近癫狂的脸庞。
    还有一只于眼前不断放大的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