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妻?”
“对,你再找个平妻,兼祧大哥门势。”二哥赵兴道:“大哥虽是做了人家的赘婿,可他这门势,我们还得给他扛起来。”
赵麟懵了,他没想到二哥竟考虑到了这一步。
这样做,倒也符合大周律例,甚至还能得到朝廷的认可。
“好,就算能找个平妻。那么还要过继一个儿子给苏家,咱赵家本就男丁稀薄,你也同意?”
赵麟祭出了杀招。
他知道,二哥的宗族观念一向很强。
大哥赵定成为人家的赘婿,一直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按理说,他绝不想再看到赵家子弟成为他姓子孙。
可谁知,二哥则毫不犹豫道:“尘观道长看过你的面相,说你是多子多孙的福相,儿子应该在五个以上。”
“再者,就算过继到苏家一个,那也是继承亿万家资,成为世代皇商。无论其姓如何更改,也是咱赵家的血脉。”
赵兴说到这,突然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而后吞吞吐吐道:“老三,到时你儿子多的话,我先预定一个……咱这济世堂总得有人来继承吧。”
“…………”
赵麟一脸黑线,我才十六岁的少年,你竟都考虑到这么远了?
还预定一个,真以为我是种猪啊?
好吧,生孩子这事先不提。
还是说最后一条。
因为其他的条件,只要男方答应即可。
整个汴州府,能答应上述条件的男子,就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可这最后一条,却不一样。
主动选择权,再次转移到了苏家。
性情相投,灵魂契合。
看似简单,其实却是难于上青天。
这个条件,需要男女相处才能得知的。
与苏家大小姐相处一段时间?
那根本不可能的事。
所以,这个条件看似简单,却是个大大的陷阱。
“二哥,你也看出来了,其他条件,整个汴州符合者甚众。”赵麟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最后一条才是关键。”
谁知,二哥赵兴听了之后,非但没有沮丧,反而越发的激动兴奋:“老三,你我兄弟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感觉最后一条才是为你而设的。”
赵麟再次沉默了,二哥这蜜汁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
“老三,苏诗诗爱好是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兴奋的二哥继续道:“这些不正是你最为擅长的吗?之前我还担心你在诗词一道有所欠缺,现在非但不担心了,反而更坚定了我对你的信心。”
“你们有共同的爱好,这不正是性情相投,灵魂默契吗?”
赵麟听着二哥的分析,竟是无以言对。
想必二哥在听到苏家招婿的消息后,就已深思熟虑过了所有的条件了。
自己那首《侠客行》一出,也就更坚定他的想法。
所以,他才会不惜花费“巨资”为自己招募了两个扈从来充当门面。
“老三,你不要妄自菲薄,那苏家虽是皇商巨贾,可你也有文曲星、神童的赞誉啊。”二哥赵兴继续劝慰道。
赵麟看着二哥那殷切的眼神,只得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反正参与苏家招婿的人,定是人山人海。
他到时只管做一条咸鱼看场热闹就是了。
去攀苏家的门头?
他可没有那个心思。
他此生的规划就是通过科举,拿到士大夫的通行证,游历下这大好河山,吃遍这天下美食。
坚定了心中想法后,赵麟就缓和放松了下来。
赵兴见他答应,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欣慰笑道:“六天后,汴州城将举办不少活动,什么秋菊诗会、鱼跃龙门、画舫游船等。”
“到时,你可以提前去府城。在读书的闲暇,可以参加下这些活动,一是增长见闻,同时也能结识一些青年才俊。”
其实,二哥让他提前去的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借着这样的活动,增加名望,好为苏家接下来的选婿做准备。
赵麟听后,眼神不由一亮。
他对苏家招婿倒没什么兴趣,不过能有机会去府城长长见识,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六日后,他正好把《大周六典》学完。
提前去府城准备应试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兄弟商议完毕,也就出了书房。
小院内,不知何时又来了不少人。
老太太享受着众人的叩拜,欢喜不已。
薛家。
薛芊芊正偷偷欣赏着那幅画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她想把画收起来,可惜已来不及了。
“麟哥儿送你的?”
薛张氏神色复杂地看着女儿。
“是的。”薛芊芊想解释什么,却发现无从说起。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薛张氏此言一出,就发现女儿脸色瞬间变的绯红。
“娘,你胡说什么?我……们根本就没什么。”
薛张氏看了看那幅画,又看着手足无措的女儿,叹了口气:“若没什么?你会连夜为他做箱笼框架到三更?”
“若没什么?你会早上、傍晚去家门口跟你大娘学刺绣?不就是为了看一眼路过的麟哥儿吗?”
薛芊芊听着这些,已是羞的无地自容。
薛张氏见女儿这般样子,便话锋一转道。
“麟哥儿长的俊朗,读书也好,人仁义,又勇敢。别说是你,恐怕任何女孩与他相处一段时间,就会喜欢他。”
停了片刻,她见女儿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了,便继续道:“若他只是个童生,或者秀才,你配他,也算是郎才女貌了。”
“可他不是普通人,他是文曲星下凡,将来是要做举人老爷,进士老爷的。你说他二哥会让他娶一个普通女孩吗?恐怕就算他同意,他二哥也不会答应的。”
薛芊芊俏脸从刚才的通红,开始变的有些苍白:“兴……二哥为人正派,不是那种门缝看人的人。”
她这句话,无疑承认了心中的小心思。
薛张氏拉着她,叹了口气:“你才多大,又懂什么?那兴二郎做人做事没得说,但在麟哥儿婚事上,他绝对会往上攀。”
“为什么?”
“为什么?”薛张氏看着女儿无助的眼神,不由一阵心疼:“因为兴二郎想要麟哥儿爬的更高,走的更远,好为他父亲报仇。”
“兴二郎之所以这些年对麟哥儿要求这么严厉,除了因为那是他做兄长的责任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把报仇的希望,寄托在了麟哥儿身上。”
薛芊芊这才想起,三郎的父亲似乎是被人冤枉坐了牢狱。
他的母亲因惊吓,忧虑而亡。
为了救赵父出狱,他们一家几乎卖光了所有的田产。
哪知,在监狱备受折磨的赵父,出狱后不久就去世了。
即将成婚的大哥赵定被人退婚,不得已入赘他家。
二哥赵兴好好的一个读书苗子,只能弃学,成为了医馆学徒。
“你知道那兴二郎当年为何去通县做医馆学徒吗?”
薛芊芊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那年她才一岁又怎么会知道。
别说是她了,恐怕三郎自己都不知道。
“他去通县做学徒,那是因为他爹就是在通县被人冤枉逮捕入狱的。”薛张氏说到这,不无感叹道:“他在通县十年,恐怕也查清了究竟是哪些人陷害了他爹。”
“可他这些年,并没有任何的轻举妄动,为什么?定是因为他们的仇人不止一个,而且颇具势力,不是他们现在能对付的。”
“兴二郎当年才十二岁,就有这样的思虑,可见他是多么深谋远虑。更重要的是他还能隐忍。”
薛芊芊听着母亲的分析,抬起头目露敬佩之色:“娘,你也很厉害,竟能从这些细节能推断出兴二哥的心思。”
“哪是我厉害,这都是你那死鬼老爹生前给我讲的。”薛张氏说起丈夫,神色又是一黯。
赵家兄弟还有报仇雪恨的可能,她丈夫的仇,又有谁能为他报呢?
薛芊芊见母亲伤心,焉能不知道她的心思?
“娘,放心吧。那癞子六作恶多端,上天自会替我们收拾他的。”
薛张氏抹了一把眼泪:“对,你爹那么心善的一个人。上天定会替我们报仇雪恨的。”
情绪冷静下来之后,她又看向女儿:“芊芊,这就是我怕你和麟哥儿都陷进去的原因,无论是他将来的地位,还是他家的血海深仇,都注定了他的婚事不可能由他任性。”
“除非……除非你想做他家身份低微的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