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一辆骡车缓缓驶入县城。
街道两旁,挑着担子的商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赵麟掀开帘子,饶有兴致的看着林立的商铺、人来人往的商旅行人。
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首次来到城市。
哪怕只是一座小县城,却依旧让他感到新鲜,好奇。
赶着骡车的少年张云,同样也是一脸的兴奋,激动,犹如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一样。
一路上,念叨个不停。
“三叔,这就是城里吗?好多人啊,路也干净。”
“大石叔,快看,那里有耍猴的。”
王大石怕他分心,忙接过了鞭子,把他替换了下来:“哈哈,云哥儿,这才是县城而已。若等到了府城,你岂不是要激动昏死过去?”
“大石叔,你去过府城吗?”张云眼中满是期待和向往:“听说府城里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奇花异草应有尽有。街道上的树,都缠着红绸,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红灯笼,每天山珍海味,美貌的婢女端茶洗脚……”
王大石听着他的絮叨,露出一丝窘迫:“咳咳,我也没去过府城。”
张云撇了撇嘴,揶揄笑道:“大石叔,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那展叔,三叔应该都去过府城吧。”
骑着高头大马跟随的展白,听着二人的对话,不由笑出了声:“哈哈,云哥儿,咱们今天是到不了府城了,不过明天你就可以见识一下府城的繁华了。”
赵麟前世是个小有名气的美食家,俗称吃货。
如今来到县城,焉能错过这次绝佳机会。
根据原主的记忆来看,县城孙记鸡汁面,是当地一绝。
想到这里,他掀开帘子,向三人道:“大石哥,去中心街,请你们尝尝这里的名吃。”
“好嘞,早就饿了。”王大石大笑一声,扬起鞭子,甩了漂亮的鞭花,又响又脆。
县城并不大,片刻功夫,就到了中心街。
“孙记面馆?”
看着这不起眼的路边摊,王大石微微一愣,调侃笑道:“麟弟,我还以为你要请我们去酒楼大吃一顿呢。”
展白却是朗笑一声,率先跳下马来:“大石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无论是县城,还是府城,真正好吃的从来不是酒楼,画舫,而是这样的街边摊位、或某个犄角旮旯。”
赵麟推开厢门,跳了下来:“还是展大哥见识广,这孙记面馆别看只是一个临街面馆,但却是个百年老字号。”
王大石拴好骡车、马匹,来到孙记摊位,才发现这面馆生意多么火爆。
他惊奇的发现,来这里吃饭的人并非都是普通百姓,竟还有带着婢女、小厮的富贵之人。
赵麟对这一幕,倒是见怪不怪。
他们找到一个凉阴处的桌位坐了下来。
展白直接招手,喊道。
“老板,来四大碗香辣的鸡汁面,多放辣,再来三斤猪头肉,两斤五香猪蹄。”
这份气势,一看就知道是这面馆的老主顾了。
“好嘞。”那边高呼一声,应了下来。
展白这中气十足的呼声,也引起了有心人的主意。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目如铜铃,方面阔耳,气势威猛的汉子带着一帮随从走了过来。
他神色惊喜,拱手一礼道。
“阁下可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白眉剑侠展兄弟?”
被人认出,展白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他那一双白色眉毛,实在是太有标志性了。
不过,当听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句话后,他眉宇间露出稍有的傲色。
同时,心中震惊不已。
公子的那首《侠客行》果然是千古佳作,仅仅几天,凭此诗篇,他的威名竟更进一步。
刚摘下毡帽,竟被人一眼认出。
对于一个豪侠来说,这无疑是最高的礼赞、荣耀。
“某正是展白,不知兄台是……”
“哈哈,果然是展兄弟。”那人豪情万丈,朗笑一声:“某乃祁县三合庄的刘咏是也。”
展白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惊,连忙回礼:“原来是刘庄主,失敬失敬。”
若说展白是威震三县豪侠的话,那么这个三合庄的刘咏,则是享誉汴州七县的豪强之一。
三合庄园良田数千亩,牛羊无数,是汴州最大豪强之一。
庄主刘咏任侠重义,仗义疏财,礼贤下士,门客供奉上百。
据说,其与魏王府也有渊源,每年能领上一笔盐引,赚的盘满钵满。
对于这样的强人,展白又怎么不知道其威名?
两年前,此人还曾派人以供奉一职,邀请过他。
不过,却被他拒绝了。
谁曾想,今日竟能在这里遇见,倒真是个意外。
“哈哈,展兄弟,这两日你的威名,可是享誉祁县,如雷贯耳啊。”
这位刘庄主性情豪爽,极具亲和力,仅仅几句话功夫,便能赢得他人的好感。
还未等展白介绍,他便走到赵麟跟前,眼神热切笑道:“这位公子想必就是我汴州的文曲星赵公子吧?”
赵麟微微一愣,云淡风轻笑道:“不敢,没想到刘庄主竟也识得我。”
“哈哈,如今整个县城,争相传颂的《侠客行》,哪个不知公子的才情?”这位刘庄主看似粗鄙,实乃是一个粗中有细,情商智商极高之人。
几人客套一番过后,便合桌坐了下来。
“今日能与赵公子、展兄弟有如此缘分,焉能不畅饮一杯?”
刘咏说着,便吩咐手下人从豪奢的马车上,取下了绝佳的美酒。
如此豪情盖世的人物,倒是难得一见。
赵麟、展白倒也不推却,与之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几人都是不拘小节豪气之辈,这顿酒喝的倒也畅快。
一番畅饮过后,这位豪情万丈的刘庄主发出了邀约。
“赵公子,展贤弟,不如到三合庄小住几日,也好让为兄稍尽地主之谊。”
赵麟摇了摇头,露出一副无奈遗憾的模样:“不瞒刘庄主,我们今日还要赶赴祁府晚宴,明日就要去府城准备院试。”
那刘咏听到这,不免露出理解的笑容:“科考是大事,耽误不得,那今晚住宿便有我安排,明日我为公子、展贤弟践行。”
展白拱手一礼,颇为受感动道:“如此就有劳刘兄了。”
“哈哈,贤弟客气了,你我相见恨晚,英雄相惜,恨不得抵足而眠。”
眼见天色不早,刘咏依依不舍送别二人上了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