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没多久便已经看到不远处的叛军队尾;
松散杂乱的队形,攒动的人影;
看来刚才的伏击也让这些叛军消耗了不少体力,一个个费力的扛着刀枪,喘着粗气朝着登州城方向小跑着前进。
汪轶鸣逐步放缓脚步节奏,尽量降低脚步声响;
紧盯着叛军队伍最后一个叛军的背影,这家伙脚步沉重,从其身体扭动摇晃的样子可以看出他已经极为疲惫,时不时用袖子去抹额头的汗水,不断的喘着粗气,偶尔还上气不接下气骂骂咧咧几句;
靠近到他五六米的距离,汪轶鸣先与其保持片刻同等速度的节奏;片刻,猛然加快速度贴了上去,从后一手捂嘴将其控制,停在原地,另一只手握着的卡巴2211快速抹脖,
“咯咯…咯…”
来不及挣扎反应,那家伙抖了抖,便瘫软了下来;
略微的停顿,郭海、黄峰楼便也紧跟了上来;
将这抹了脖子的叛军交给二人,汪轶鸣头也不回,继续向前去追下一个。
如第一个同样的节奏,汪轶鸣靠近队尾最后的一个叛军兵卒,保持一点距离,感觉其有所放松警惕的时候,猛然上前贴近,捂嘴抹脖,停顿几秒,后面郭海、黄峰楼再次跟上,第二个搞定。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汪轶鸣保持着节奏,一个接一个的将队尾的叛军暗杀;
后面的兄弟也一个个跟了上来,他们已经将叛军臃肿的鸳鸯袄套好,头上戴着毡笠,怀里抱着长枪或长刀;
汪轶鸣扫视了几人一眼;
嗯,还挺像这么回事的;
将卡巴2211收回腰间的同时,汪轶鸣再次加快了脚步;
最后再次追上一个叛军,快速贴近,双手一伸,一手扣住那叛军的嘴巴,一手锁喉;
“呜呜…”
“咔吧…”
那叛军只呜咽了两声便被汪轶鸣从身后掰断了脖子;
那被汪轶鸣掰断脖子的叛军尸体还没瘫倒,黄峰楼和郭海眼疾手快的一左一右的便将其架住;
松开手臂的同时,汪轶鸣顺势将那叛军尸体头上的毡笠摘下;
解下m88的同时把那顶带着浓重头油味和汗臭味的毡笠往自己脑袋上一扣。
此时,小跑着前进中,队尾的两个叛军似乎听见了啥不对劲的声响,下意识的便转头向身后撇去;
“愁啥瞅?你特娘掉银子了?”
“赶紧的!别特娘的挡道!”
此时,张枭、丁佳、灵猴儿几人迅速赶上,遮蔽住那二人的视线;
“快点快点!走走走…”
史憧不耐烦的还推搡了一下其中一个叛军;
“推啥推?老子这也没停下不是?”
“就是!你咋还动上手了还?”
两个叛军有些不服的嘟囔道;
“哎呀?还特娘不服?回到城里你小子有种别乱跑,老子找你单挑!”
“单挑就单挑,俺俩还怕你一个?”两个叛军依旧不服的回头瞥了一眼要约架的史憧;
“不怕是吧?”
“不怕是吧?”
“不怕是吧?”
二人话刚落,身后就接连被好几人连续推搡着;
“你…你们…”
“吵什么吵?一个个吃饱了撑的!”
突然队前方传来一声呵斥;
“总旗大人,他们几个欺负…”
听到呵斥,两个叛军知晓是自己的总旗官,便委屈的就要告状;
哪知这总旗根本没心情搭理他们的委屈和诉苦,
“叫你们闭嘴听不明白吗?赶紧赶路!”
“是…”
二人只得委屈巴巴的应道。
几人争嘴的空档,汪轶鸣也在前面几个兄弟的掩护下套好了那臃肿的鸳鸯战袄,肩头扛着杆长枪,赶上了队伍。
九人就这么跟着这伙儿已经不足千人的叛军向着登州城赶去。
约么也就又赶了十来分钟的样子,便进入了开阔地带,眼前不远处已经出现了城墙和的轮廓;
城门楼子上,还有不少火把闪亮着;
“快点!都特娘快点!”
“不想留城外的都给老子快着点!”
队伍前方再次传来貌似是叛军将领的呵斥催促声;
队伍明显再次加快了点速度。
城门是打开的,这队叛军在守门兵丁的注视下鱼贯进入城门;
接近时,汪轶鸣抬头望了望城门楼子,
“登州城…”
没错了,这就到了;
放缓脚步,又看了看城墙上侍立守备的叛军;
弓弩、火铳、长枪…人数还不少,在火把的照应下,少说能看清有个四五十人在上面值守着;
“快呀!都快着点儿呀!”
一个身披罩甲打扮的将领,在城门楼子上不断催促着还未进入城门的叛军士卒们;
“你们后面的磨叽什么呢?再不快点,老子下令关城门了!你们就待外边等着朝廷大军吧!”
那将领抬手指向队伍最后汪轶鸣几人的方向大骂道;
听此,汪轶鸣给了几人一个眼神,压了压头上毡笠的笠檐;
“走走走!快快快!赶紧的,城门就要关了!”
边喊着边加快步伐,推搡着前面的人涌向城门;
汪轶鸣几人从后面向前一挤,整个返城的队伍呼啦啦便很快涌进了城门;
门楼上的那个叛军将领见此先是为之一愣,低声谩骂了两句,无奈摇了摇头,便下令守门兵丁将城门关闭。
一众返回登莱城的叛军穿过城门甬道,向着城内而去;
“特么的!一大帮人差点儿撞死老子!”
“给老子膀子差点儿挤脱臼了…”
“也不看着点儿,老子的脚啊!”
几个守门兵丁突然被一拥而入的叛军们挤撞,有的磕了肩膀手臂,有的被踩了脚,一个个边揉搓着身上的痛处,边对着已经冲入城门甬道的叛军背影低声骂骂咧咧一番;
不敢耽搁,几个守门兵丁只能忍着身上的疼痛合力将城门关闭,扣上门闩;
听到身后城门关闭的声音,汪轶鸣九人悄无声息的再次聚到了一起,紧跟着回城的叛军向着城中驻地而去;
登州城陷落被叛军占领已经一年半多了;这被乱军祸害已久的城池有多凄惨真不敢想象,道路两侧家家紧闭房门,看不到任何亮光;
兴许是深夜的原因吧;待到了一些沿街酒肆、茶楼、酒店附近,情况则是明显不同了,家家灯火通明,里面喝酒划拳、嬉戏打闹、赌钱声络绎不绝;
时而还能听到一些女人痛苦的哭喊,和男人的谩骂和狂笑声;
路过这些店铺的门口,总能看到那些叛军士卒们一个个盔歪甲斜,衣衫不整的样子,有的抱着酒坛、有的也不知在拿着什么动物的肉骨在啃食着;
乌烟瘴气,可想而知这登州城已经被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那些此时发出痛苦呻吟声的女子不知遭受了多少叛军反复的摧残和蹂躏;而此时汪轶鸣他们也只能暂时干看着,默不作声的听着那些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任由这些惨剧在身边继续发生着。
叹了口气,汪轶鸣几人也只得埋头跟着入城叛军的队尾继续前行;
又是跟着步行了十来分钟的样子;
突然队伍停止,汪轶鸣几人一顿,与队尾的叛军稍稍拉开了一点儿距离,尽力靠在阴暗处;
抬眼向着前队方向望去,高门围墙,门口一对威严的石狮子,硕大的几盏灯笼照映的十分明亮,十几个戴甲精锐士卒分立大门两侧,
这里莫非便是登州府衙?
只见七八个穿着长衫的人迎了出来,对着队前下马的几个披甲将领打扮的人拱了拱手,还时不时对其竖起大拇指;
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随后汪轶鸣透过大门的灯笼和士卒手中的火把发现那下马的披甲将领中竟有两人是身穿着蓝色后金甲胄的;
待他们二人迎上那七八个穿着长衫的人回礼时,身后又跟上十来个同样穿着蓝色后金甲胄的后金兵;
果然这登州的叛军当中有后金建奴;
眼见那几人相谈甚欢的一通寒暄恭维后,便说说笑笑的又一同进了登州府衙。
前队一名披甲叛军军官吆喝了一声,意思是让一众刚返城的叛军回指定驻地休息。
汪轶鸣几人相视一眼,便继续跟着叛军队伍继续前行,试着再试探一番这登州城各处的布防情况。
途经这登州府衙大门口时,几人不约又偷偷瞥了几眼府衙大门口;
府衙大门已经关闭,门口留有十几个兵丁站岗守备,并无其他特别。
试着跟着这队叛军继续朝他们的驻地而去,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这一路上确实遇到几支叛军的巡逻队,可明显这些巡逻的兵丁个个无精打采,一副应付了事的样子;
至于不对劲的地方则是一同返城的叛军并非是去统一的驻地;而是十人一队,七八人一组,三三两两的散开,陆续进了一路上各个房舍当中。
卧槽?叛军就是这么在登州城中驻扎的吗?
在队伍最后的汪轶鸣九人看的也是有些诧异;眼见原本近千人马的队伍就在这四五分钟内已经散了大半,这让汪轶鸣几人就有些错愕了;
这人要是都散完了,几人又到哪里去?现在天黑,几人靠着光线昏暗还可以蒙混过关,天一亮,自己这几个人身上的打扮可就瞒不住人了;
再者看这登州的叛军根本就没什么所谓的固定的驻地,甚至可以说是遍地都是驻地,民房、店铺、客栈、酒楼、宅院…麻麻的!到处都是。
所以巡逻也只是例行公事,只要不是叛军自己内部出了什么特殊情况,根本不用有什么可担心的,遍地都是兵。
看来轻易不能闹出什么动静,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进哪个屋宅,保不齐里面就有着十几,几十个叛军驻扎在里面。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只要一声惨叫或呼救,就会有大批叛军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赶来。
自己只是打算进这登州城内打探一下军情,可没想着在这登州城内搅风搅雨,闹出什么大动作;再者天亮前也必须出城,不然必暴露无疑,想要出城就更难更险了;
可即便出城,一旦天亮,叛军骑兵定也会追击出来,紧咬着自己不放;
至于城外的各处平叛大军会不会支援和救助不知道,即便遇上了,说不定还会把自己这几人当成叛军一并剿了。
“走!”汪轶鸣毫不犹豫的对着几人说道;
“去哪?这里到处是叛军…”
“是啊,咱们去哪?”
“原路回去。”汪轶鸣招了招手,轻声对着几人说道;
“回去?不去别处探查了?”
陆兴有些不解的问道;
“看来没什么地方特别值得去的;”
听此,几人先是一怔,相视一眼,也只得跟着汪轶鸣转头默默的原路返回;
“现在要说还有价值探一探的地方也只有一处。”
汪轶鸣停顿片刻,又幽幽说道;
“哪里?”
“轶鸣师弟,你的意思莫非是登州府衙?”
“没错,正是登州府衙。”汪轶鸣面无波澜的点了点头;
“刚才路过府衙,我看到几个明显就是建奴将领,还有出来迎接那些穿长衫的,必定是叛军重要人物;很可能里面就有孔有德和耿仲明,说不定还有晋商里两个漏网的家伙。”
这些其余几人自是也同样有看到,听汪轶鸣这么一说,几人顿时好似明白了一样;
“汪兄弟,你的意思是趁夜,一网打尽?”
张枭试探着问道;
汪轶鸣略微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呼出一口气;
“枭哥,能一网打尽自是最好,不过实际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这整个登州城到处皆是叛军,怕是两三万不止;”
几人再次点了点头;
“先不说这满大街到处驻扎的叛军,那府衙里估计也有不少叛军精锐防守;而且看样子还有后金鞑子也在里面,估摸着一个牛录是有的…”
“那岂不是里面得有上千的叛贼和鞑子?”
“差不多吧;”
“我们时间有限,天亮前必须出城;这里危机四伏,可既然进了这登州城,要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白费了这一夜的力气?”
“那鸣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进去之后,要是能把孔有德、耿仲明,还有那姓范的、姓靳的两个晋商汉奸,包括建奴的将领全都拿下自是最好,不行的话,能解决几个就解决几个;只要别影响我们出城就好。”
“大人,不抓几个活的回去吗?”
“抓几个活的回去?”汪轶鸣没好气的转头看向提问的黄峰楼,“抓了之后你扛着回去啊?”
“呃…咳咳…大人,俺…俺就是这么问问,问问而已。”
看着黄峰楼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汪轶鸣也只是无奈的摇头笑笑;
“进入府衙之后,无论什么情况,无论取得什么结果,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立马撤离府衙,再有两炷香的时间,必须出城!”
“是!”
八人同时应诺。
很快几人再次来到府衙附近;
大门处依旧灯火通明,十几个叛军侍立在大门外;府衙大门紧闭,可府衙里却隐隐传出乐声和欢笑声;
“呵,这群王八犊子居然还挺会享受的,此时还能纸醉金迷的吃酒听曲享乐。”
郭海撇撇嘴,低声咬牙骂道;
“他们觉得很快就要去后金给皇太极当奴才了,这有了新主子之后,就有机会能借着鞑子的势头,可以没有顾及的祸害大明。”
“这帮狗贼无耻至极!”
当几人看到登州城的惨象时,自是对其恨的牙痒痒;
“走,从侧门翻进去,闹他个天翻地覆!”
“好!”
“注意隐蔽,尽量避开叛军巡逻队。”
“是!”
几人再次隐入黑暗,顺着府衙围墙悄悄向着侧门的方向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