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脚步未停,纵身一跃,足有一丈有余,空中正要下落时,右手一抓那麻绳,顺势再上,左手已攀上城头,用力一撑,便轻飘飘落在二人面前。
梁李二人见状大惊,各持长剑在手,拉开架势。梁叶晗问道:“来者何人?”
那人嘿嘿一笑道:“过路人而已,二位莫要紧张。多谢你们的探空爪,省去我诸多麻烦。我还有事,就不和二人寒暄了,改日有缘再会。”
说完,踏上城墙,便要向城外跳下。李万机喝道:“何处来的歹人?不敢走城门竟想翻墙逃脱?休走!”手中长剑一抖,一招“灵蛇吐信”,刺向来人双肩。
那人轻蔑一笑,右手长袖一甩,劲风涌动,李万机手中的长剑再也拿捏不住。好在他反应极快,掌心顺势发力,将长剑掷向来人后心。
那人竟不躲闪,任由长剑击中,随后转身跳下城墙,向西而去,便跑便道:“回去传话给圣火长老,说红骷髅多年前欠他的一招,今日已由他的弟子替他收还了,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话音未甫,人已不见踪影。
城头上二人面面相觑,均不知来人身份。梁叶晗走上前去,拾起李万机的长剑,不由得大惊失色。只见一把长剑已歪歪扭扭成螺旋状,剑尖也被折断,更奇的是,拿在手中竟有炙烤之感。
李万机惊恐道:“这……究竟是何人?也不知是敌是友?”
梁叶晗秀眉紧蹙道:“他自诩‘红骷髅’,这定是江湖上的绰号。听他的言语和师傅应是旧相识,只是为何从未听师父提起过?”
“是啊,他说师傅曾让他一招,刚刚我那一招他没有闪躲,正是还了师傅当初的情,如此说来,二人当年应是对手。”
“此人武功高深莫测,只怕尚在师傅之上。若是与我们为敌,实在大大的不妙。”
李万机问道:“那该如何是好?要不要飞雁传书,先报与师傅知晓,请他老人家示下?”
梁叶晗摇头道:“如此一来一回至少要大半个月光景,等到那时我们再行动怕是什么都晚了。”
李万机想了一想,道:“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双管齐下,书信该寄还寄,这边小心着点,见机行事。”
梁叶晗点了点头,李万机继续道:“刚刚见他也是向西而行,八成是赶往青龙山,我们还去不去?”
梁叶晗仍惦记赵念彤安危,沉吟片刻后道:“青龙山那么大,我们悄悄过去,那人未必就能察觉。再说,方才他似乎并无加害之意,只要不去招惹他,想来并无大事。”
二人商量妥当,将探空爪收起,跳下城墙,向西而去,虽未骑马,但梁李二人脚程均不算慢,不到一个时辰,便已来到青龙山前。尚未抵达山下,远远便望见黑烟遮天,擂台四周仍见火光闪烁。山风一起,空中弥漫呛鼻的烧焦气味,令人作呕。
好在梁李二人精通御火之术,见此情况,各从行囊中取出锦帕,遮住口鼻,继续前行。时间不大,来到擂台前,触目所见皆是残垣断壁、枯木焦土。城中巡防军和江北大营的兵卒各操工具,仍在消灭残火,金陵府数百名衙役在搬运尸首,还有十几个当官模样的人聚在一起,比比划划不知在说些什么。
二人辨明方向,正欲向西看台靠近,忽听身后一声呵斥,“站住!干什么的?”
回头观瞧,只见身后站着三人,为首一人身着官服模样,中等身材,腰中挎着一把短刀,横眉冷对,官威十足。
梁叶晗不想与官府之人纠缠,向李万机使了个眼色,并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交给了他。李万机心领神会,接过银子上前道:“三位官爷请了,我们是城中百姓,只因家中有人前日来看比武,至今未归,故来此处寻找,若有不妥之处,给官爷们添麻烦了。”
说完,将银子塞到了那当官的手上。那人垫了垫分量,点头道:“哦,这样啊。我劝你们也别找了,没看这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吗?你那亲戚多半早就烧没了,还是快点回家准备后事去吧。”
李万机听罢假装悲伤道:“这咋就说没就没了呢?二弟啊,我就说不让你去看热闹,你偏不听,这可咋办?让我这弟媳以后咋过啊?”说完,转身不停对梁叶晗挤眉弄眼。
梁叶晗见状,虽然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也只能配合,上前哽咽道:“官……官人啊,你咋就扔下我不管了呢?你这个没良心的!挨千刀的!怎么和你哥一样呢?!”
李万机一听差点笑出声来,为了掩饰急忙咳嗽几声,这才忍住,转头对那当官的说道:“官爷求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让我们找一找我弟弟的尸首,成么?”
那当官的道:“你们怎么找?你看看这一个个的早已烧得面目全非,你们怎么知道哪儿个是你弟弟?”
梁叶晗抽泣道:“我家官人走的那天身着白衣,且腰间戴有一块玉佩,就算尸体找不到,哪怕找到一两件遗物也是好的,多少也是个念想。”
那当官的见梁叶晗哭得梨花带雨,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摆手道:“行了,行了!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快找,快找。”
梁李二人急忙道谢,只见那当官的带着手下向北走去,这才转身来到擂台西侧。没走出多远,便发现了地上的圆圈。
梁叶晗道:“这是我做的辟火圈,当时念彤和我便被困在此处。爆炸发生时,素玄刚刚离开我们,正欲向东而行,如此推测应该在那个方位。”
李万机顺着梁叶晗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黑乎乎一片焦土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尸首。走近一看,这些人早已烧焦,皮肤毛发已然全无。死者姿态各异,有仰面朝天的,有面朝黄土的,还有的侧身而卧。有些尸首除了躯干外,四肢已残缺不全,但凡是手臂还在的,无一不是向前伸出。虽然现在已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也可想象他们当时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