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五年,二月,大明以北偏西,异域若干里,岩洞内有很多彩色壁画,五颜六色的彩人,其中最瞩目的一幅,应当是许多人围着元宝叠起来的高楼跳舞,有人在生产,有人在结婚拜堂,有人锅碗瓢盆做饭,有人吐痰,有人抱着孩子吵架,有人拿着钥匙开门,高楼内鸡飞狗跳,一片混乱。也有三个人的拉扯……大约是纯爱战士与黄毛的战争。
但总之离不开元宝和高楼。
一颗猩红色长了两根尖角和利牙的头颅,躲在高楼后,笑嘻嘻的看着人们的这一切的发生,就像数钱那样高兴。
王导冲在这幅岩画前驻足,看了很久。
就拍了下来,发到贴吧“求大神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id半球尚存李进忠:赶紧删了,没什么实质内容。
王导冲:你都说让删了,肯定藏着秘密。内容如果无聊的话,你根本懒得回复。
id沧海月明珠有泪:老哥!!!这图我知道,元宝高楼后面的魔鬼是撒旦,这些彩色的小人,都在撒旦的操纵和套路下跳舞。
这id不是关沧明嘛!
王导冲私信:什么情况?
关沧明:我被艾斡斡国王强制到边缘小镇传猴教,现在我所在的小镇,也能看到你上条帖子里的雪山,救我我被人严密监视了。现在就在小镇里,我一时半会走不了,快来快来!
别的人都在洞中寻找干草,点燃火把,这里的温度真的很暖和。只有这一幅让王导冲入迷的岩画。
id沧海月明珠有泪再次回帖:岩画,就是众生。他们的喜剧让人哭泣。他们的悲剧让人高兴。他们都自认为强大,但又时刻愚昧,他们能摆脱汉,理学,心学,但他们无法摆脱魔鬼,他们就像是提线木偶,所有自作聪明的努力,实际上都是在跳被撒旦操控的舞蹈,无处可逃。地狱般的孤岛,比幽冥更恐怖残忍。
王导冲带领的队伍小伙子们没有在岩洞中停留,刚刚围起来石头,并且点燃的火苗又被灭掉。
王导冲在岩洞中继续向下走。他们就像走进了山的胃和肠道。“一定有出口的,他这样想。”
可惜很快……戴格掉下山洞去,尽管有个碧绿不见底的水池,但他还是摔断了腿,被捞上来的时候,骨头已经扎破了膝盖,露在外面……毕占之走着走着路,好端端的,忽然被一颗突出的钟乳石撞在额头和眼眶,知秋一叶的铜甲也在掉落碎片,众人都在惶然中向下继续逃离,王导冲似乎永远也无法逃离雪女的诅咒……
艾斡斡王庭,是在斡斡国的大都。王庭两侧站着文武大臣,他们的衣服竟然是唐宋时衣冠。
这是艾斡斡的一次大规模新生:“斡斡国从上而下,穿唐宋衣冠,讲汉字奉行儒理心道诸学。以耍耍三郎为国师,设宰相,参知政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枢密使,监察御史,太尉,都天下指挥使。地方设经略使,转运使,府尹,知县。划元明未占地界为军州,先占者立经略自理,高度辖权,税赋免缴三年,鼓励兴兵南下。即日起大赦天下,免牢入军户,按照总兵,副将,参将,游击,守备,千户,总甲排列,以元明之人头记功,多砍多得,不论门第。诸人等不论贵贱,与明通婚者,赏白银一两。与要吏通婚赏二两,与将相通婚赏十两。嫁娶元明王室,赏百两,赐驸马衔,世袭之。”
艾斡斡的野心终于膨胀起来。他一连下了五条命令,另有一条密令:各色人等入大明关内,阴伏而耗之。假倭之踪,从海上扣关攻破者,加太傅。
关沧明在地牢中,这是艾斡斡从来不愿意去的地方,晦气阴暗,一个君主不应当到死囚牢里去,这就是他的看法。
但这次他竟然破例到了地牢。艾斡斡穿着带有花色战纹的青布斗篷,遮盖了他的黑色胡子,他似乎永远不知疲倦,尽管是在内廷,他也是步步为营,团结朋友,搞灭政敌,这比南征北战可有难度的多。稍微碰到一个棋子,背后可能就牵扯出一大帮的势力,所以艾斡斡不得不慎之又慎。
在地牢里,他看见了关沧明,一身不错的白练肉,依然是什么都没穿,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耳朵上也结了冻疮。
艾斡斡慢慢下了楼梯,他很想知道自己牢笼中的猎物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他以拯救者的身份出现,念:“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关沧明抬起头,将自己蜷缩在墙角。这几日他实在有点怕了,墨吏之惧,乃至于此。
艾斡斡看到了士卒们正在烤肉,便走上去,拔出自己腰间的匕首,割下一块肉放在嘴里。士卒们看见了那个打仗冲在最前面的国王,都慌了手脚,纷纷起身跪地。艾斡斡并不怎么理会他们,只是搬了一条凳子,坐在关沧明对面:“公子受委屈了,知道你们关族乃世家大族,我本该以礼相待。”
关沧明脚镣已经在他脚脖子上勒出痕迹,他的话语带着愤怒,毕竟已经冻了七天:“为什么冤枉我,我饶不了你……”
艾斡斡笑笑,可是笑中已经带了杀气:“你怎敢戏我爱妾?”
关沧明想到了她,表情立刻变得痛苦:“是她自愿的。我们本来就认识。”
艾斡斡反而吃惊:“我只知他是大明女子,不知你二人青梅竹马,不过……现在她是我的人,你得干净点,她没告诉你吗?。”
关沧明一点也不知道,她已经是艾斡斡的爱妃,只是笑笑:“他告诉我了,是我控制不住,不过你要真这么大度,就不会前些日子把我虐待一顿。”
艾斡斡点头:“毕竟……恨啊!”
关沧明问:“她是你掳掠来的吗?”
艾斡斡摇头:“不是。她是自愿来的。”
关沧明绝望的坐在地上,眼神里充满泪水。
艾斡斡挥挥手,将嘴里的肉吐在地上:“别矫情了,我们来决斗如何?谁赢了她就归谁,多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