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须在地上一路狂奔,如入无人之境,把路上的行人吓得尖叫连连。狂须为这些身材高大的人类感到好笑。明明他们的力气比起动物来说,可以算是力大无比。但是笨拙的他们却对狂须和它的同类无能为力,只会尖叫和躲避。和之前这里的王者独眼黑猫比起来,真是差得远了。回想起以前活在那只独眼黑猫的恐惧之下的日子,狂须感到无比的愤恨和屈辱。那只独眼黑猫总是来去如风,根本无法预测提防它的出现。然而它每次一出现,就是一阵腥风血雨,肆意又惬意地诛杀狂须的同胞。明明自己的同胞们数目众多,跑动迅速,也有颇具杀伤力的牙齿,在独眼黑猫的面前却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只能四处逃窜,希望自己不是那些被逮到的倒霉蛋们。
如今,独眼黑猫突然失踪,不知去向。整片街区突然变成了老鼠们的乐园,让它们欣喜若狂,无法无天。
狂须跑到了咖啡厅旁的那棵大树下,熟练地攀爬到了可以观察到咖啡厅屋顶的高度。它看到了白斑正在用它半脱臼的腿在屋顶上吃力地移动,到屋顶一处凹陷处形成的水坑旁边去喝水。它还看到了赤羽在奋力地练习啄击和爪击,翅膀处却有一个明显的变形,根本无法振翅高飞。狂须心中大喜,原来这两只看似高高在上的鸟儿不过是两只行动不便的残废。老鼠们通常只会搜刮一些残羹冷炙或是死去动物的尸体,并不太擅长狩猎活物。但是若是有一些弱小的猎物任它们宰割欺凌的话,它们断然也不会拒绝。像黄莺这种鸟,身体弱不禁风,只是因为飞行的优势而难以捕杀罢了。如今它们飞不起来,根本就是送到嘴边的美食。
狂须盯着赤羽那厚实的胸肌,不禁咽了咽口水。它偷吃过人类丢进垃圾桶的一整只发馊了的生猪脚,那紧致的口感让它流连忘返。这种主要发力部位的肌肉,就连发馊了都如此美味,更不用说鲜活的了。
不过,那只带着白斑的黄莺只是腿脚不便,还是可以飞的。还是需要耐心一点等待一个适合的时机来群起而伏击比较好。
狂须摸了摸自己嘴边被白斑留下的那几道如狂笑的胡须一般的伤疤,不禁露出了一阵邪魅而癫狂的笑。把这两只鸟夺肠留疤的新仇旧恨一起算,还有什么比得上亲口啖食其肉来得更为解气畅快呢?
与此同时,黑震霆正在郊外漫无目的地艰难跋涉着。它筋疲力竭,又饿又累。虽说郊区到处都是可以捕杀的游鱼野兔,但黑震霆却提不起兴趣。
它似乎失去了生活的目标。
黑震霆与生俱来的傲骨告诉它自己,在输给了那片神使叶子之后,自己已经不再是王了。自己这个旧王不应再留在自己曾经的领地。它茫然地往远处走,却不知道该走去哪里。它依旧可以捕杀任何一只出现在它眼前的野生动物,但是它却觉得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就算捕杀成功了又如何呢?若是自己真的那么厉害,为何自己会输掉最重要的一战,失去了引以为豪的王权。如今自己在这里欺凌其它弱小,又算什么英雄?
黑震霆的心中是如此不甘,却又对叶子的胜利心悦诚服。自己的体力和武力处于显着的上风,叶子却能凭借计谋和技巧和自己周旋,数次差点诛杀自己。更别提最后时刻叶子使出操控水火的神力,主动用水灭火,解救了自己在火中痛苦挣扎的窘境。叶子的这番操作,既展现了实力,又彰显了气度,黑震霆又何能不服?
只是,这样一来。黑震霆陷入了迷茫。自己曾经是战无不胜的城市之王,它也非常享受那种处于巅峰的感觉,俯视世间万物的感觉。如今落败了的自己到底是谁,到底属于哪里?
黑震霆没有答案。它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这个答案。
就在这时,黑震霆看到了郊外的一座高耸的山峰,莫名地被它吸引了。当黑震霆走近之后,更被这座山峰的宏伟气势彻底震撼了。这座山是那么的高,直耸天际,连云都只能飘在它的腰间。更重要的是,黑震霆在山脚向上望去,这座巍峨的山连太阳的光芒都遮蔽住了。
连高高在上的太阳都能遮蔽,这让黑震霆产生了一个坚定的信念-到山顶上去看看。一路的山路陡峭而危险,却无法让黑震霆停下脚步。猫科动物不以耐力见长,更讲究凭借极致的爆发力在短时间内捕杀猎物。眼前这漫长而绵延的山路对于黑震霆来说实在是过于严苛了,很快就让黑震霆气喘吁吁,四肢发软。
但黑震霆此刻的心却极为坚定平和。在和叶子的一番激战之后,黑震霆也沾染了叶子的习性,那种在逆境之中却始终锲而不舍地战斗到底的精神。想起了那片叶子数度被刺穿抓伤重击之后,却依旧能振作起来,全力以赴继续战斗到底的样子,黑震霆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自己停下脚步。
黑震霆有着一种强烈的预感,它自己苦苦追寻的答案,就在那山顶之上。
入夜了,狂须伏在大树的枝干上观察那两只黄莺的行动。就和平时观察到的一样,那两只黄莺到了夜晚就会呼呼大睡,全然没有鸟类在休息时应有的警觉性。
就像是,这两只鸟知道自己得到了某种保护,让它们得以如此安心地酣睡。
狂须心想,也罢,这两只鸟的警觉性这么低,对于狂须和它的同胞来说无疑是个重大利好。于是,狂须从它的嘴里发出了一阵隐秘的嚎叫,那是只有它的同胞足以听见的低频声音交流。
在它的号令之下,数十只老鼠从各个隐秘的水渠和墙角处蜂拥而出,兵分两路,向着咖啡厅和大树直冲而去。狂须身材健硕,深得鼠民的心,因此它能号令它部族的同胞。
咖啡厅墙角的水管被围得水泄不通,一帮老鼠在那里摩拳擦掌,准备爬上水管,去捕猎那两只不会飞的鸟儿。另一帮老鼠则是快速爬到了枝干之上,顺从的聚在狂须的身后,随时待命出击。
黑暗的树冠之中,那些泛着绿光的一双双眼睛继续像幽灵一样围绕着咖啡厅的屋顶。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