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的爪子接连地踩在胖老鼠的脸上,让它又疼又气。很快,最后一双爪子离开了它的脸,胖老鼠再也不用受这些爪子的罪了。但是胖老鼠却丝毫没有感到解脱或是放松。当一切都渐渐归于平静,它惊恐地发现自己还宁愿有那些爪子踩在自己的脸上。
甚至,就算像精壮老鼠那样用力多踩它几下它也不会介意。
至少,那些毛茸茸的爪子还能让它感受到些许和同胞之间的联系。接下来,它就只能孤身只影又动弹不得地面对无尽的黑暗,无助,漫长又空虚的时间了。
胖老鼠心如死灰。它觉得,这种感觉,还不如死了呢。
突然间,胖老鼠又听到几声毛发交错摩擦的声音,某只老鼠回来了,又把爪子踩到了它的头上。这个爪子突然发力,在胖老鼠变得畸形的脖子上全力一踏。胖老鼠的颈椎本已断裂,大多数的神经和脊髓都已严重损伤,才导致其处于一种高位截瘫的状态,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但是气管和血管以及部分神经尚且完整,于是还能进行自主呼吸维持生命。在被那只老鼠全力一踏之后,它的第一节颈椎关节彻底脱位,摧毁了所有脊椎神经和脊髓的连接,气管和血管也被错位的关节直接压迫至近乎闭合,断绝了物质的输送。
这一瞬间,胖老鼠意识到死亡的降临,露出了欣慰的神情,终于得到了解脱,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很清楚,只有狂须大哥能够踩出这种力道。大哥,谢谢你专程回头,给了我一个痛快……
狂须发着狠把胖老鼠的脖子到底踩到到底,久久不肯松开。直到它的爪子上再也感觉不到胖老鼠的脉动,也听不到胖老鼠的急促呼吸之后,它才终于松开了。狂须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它本以为胖老鼠的身体倒下去之后,身体被拗成的角度足以让胖老鼠当场死亡。没想到胖老鼠的生命力如此顽强,居然撑了下来没有死去,也不知道该说是它的幸运还是不幸。狂须没有确认胖老鼠的死活,多让胖老鼠受了不少的罪,这让狂须的心中颇感自责。它俯下身来,用爪子轻轻地合上了胖老鼠的眼睛,低着头向前走去。
狂须踏在胖老鼠的身体上,走到了胶状物将近三分之一宽度的位置,随后奋力一跳,轻松地跳到了胶状物带之外。那只精壮的老鼠就在胶状物带旁边等着它。
刚才,就是这只精壮老鼠向狂须邀功,说是胖老鼠不老实,动来动去,差点害得其它老鼠掉到了胶状物里。它发力踩了它好几脚,把它治得老老实实的,保护了大家的安全。狂须这才知道胖老鼠没有死,急忙折了回去,做了它身为头领该做的事情。
精壮老鼠凑近了狂须,谄媚地看着它。精壮老鼠以为狂须回头是为了确认自己说的是否属实。它相信假如狂须看到胖老鼠老实不动的话,应该会称赞嘉奖自己。这一次整个部族的有生力量损失惨重,自己讨好狂须的话,应该有很大的机会成为部族的骨干,让那些地位卑微的老鼠们伺候自己,从今往后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狂须的奖励果然来了。它抡起壮实的前爪狠狠地给了精壮老鼠一个大嘴巴子,扇得它双眼直冒金星。精壮老鼠虽说身体精壮,但是比起部族里最为魁梧勇猛的狂须来说还是差了许多,毫无还手之力。还没等它回过神来,狂须又对着它的脸扇了两下,彻底把它给打懵了。
狂须恶狠狠地在精壮老鼠的耳边说道:“这是替胖老鼠还给你的。现在,赶紧抬起你的肥屁股给我往前走!”随后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精壮老鼠被吓得冷汗直流,没想到这下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它把头缩了回去,唯唯诺诺地退下,准备跟随在狂须的屁股后面往前走。
突然,一阵巨大的力量把精壮老鼠猛地向后一扯,让它狠狠地摔了个跟头。精壮老鼠晕呼着脑袋回头一看,脑子嗡的一声像是陷入了一片空白,全身哆嗦着抖个不停,冷汗一下子湿了它的后背。
原来,精壮老鼠在不经意间让自己的尾巴落在了胶状物之内,导致尾巴已经彻底被胶给黏住了。胖老鼠刚才趴在胶里生不如死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如今竟然是自己被这些一旦沾上就永不脱身的胶状物给黏住了吗?
精壮老鼠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快要跳出了它的胸口。黑暗笼罩之下的那个胶状物带中,它仿佛看到了胖老鼠的阴魂在拉扯着它的尾巴不放,想要把它拉进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要和它一起堕入地狱之中。
这时候,一阵痛感从尾巴传来。狂须用自己的前爪死死地踩住了精壮老鼠尾巴的根部,凶巴巴地问道:“怎么?你是想要我来动口帮你咬断它吗?”
狂须的话终于让精壮老鼠回过了神。是啊,被胶黏住的惨状大家都知道了。若是没有勇气舍弃掉一点什么的话,只会被胶困在这里等死。想清楚了之后,精壮老鼠用两只前爪举起了自己的尾巴放在了自己跟前,双爪不停地颤抖着,不知道该怎么去下口。
“你它妈的给我快点!老子刚才明明提醒过你们要注意把尾巴举高,别碰了胶。你它妈的是自找的!”狂须在旁吼了一声,一巴掌拍在了精壮老鼠的头上。精壮老鼠的头被拍得低了下去,横下心来像发疯了一样开始啃咬自己的尾巴。牙齿穿透了毛皮,切断了肌肉,磕到了骨头,钻心一般的疼痛在疯狂地肆虐着它的身体和意识,让它的嘴巴软了下来,双爪几乎连自己的尾巴都举不住了。
狂须轻轻地把后爪搭在精壮老鼠的腰上,冷冰冰地说:“要不,我一脚把你送到胶里,你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胖老鼠的惨状再度涌上心头,精壮老鼠绝望地发力狂咬自己尾巴上裸露的骨头。
一下!两下!精壮老鼠拿出了当时狠踩胖老鼠的那股劲头,牙齿狠狠地对着自己森白的骨头招呼了下去。它痛得快要疯了,不知道是对自己当初的恶行悔恨而痛,还是肉体被摧残折磨而痛。它不再逃避,接受了这种刻骨铭心的痛,终于把两段骨头连接处的软骨彻底咬断了。
它重获了自由。
狂须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做得不错。部族的复兴需要你这种狠劲。以后跟我好好干。你今后,就叫‘无尾’好了。”说罢,迈开步子向着前方的大部队追了过去。
火辣辣的断尾之痛还在肆虐,无尾却不为所动。它沉浸在这种痛楚之中,反而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愉悦。
这就是生和死的分别吗?越是痛,越是活着的证明,越代表生命的强大。无尾的眼神变得凶狠而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它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竟然像极了狂须那种癫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