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门打开的间隙,赵子寒赶忙将秦平拉到了自己身后,双眼紧盯着城门。
这倒是让秦平感动不已,暗赞这“护卫”做的还算尽责。
出人意料的是,城门打开后并没有看到成群的士兵结阵而出,仅有四人立在城门后。
一身文官打扮的中年男人,以及身体单薄、两鬓斑白的老将军站在中间。
在他们左侧站着一位身材中等、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将军,右侧站着是位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凶狠大汉。
“臣等拜见殿下。”四人躬身行礼道。
见二人还处于一副如临大敌的状态,中年文官男人急忙解释道:“微臣是定西郡守何冲,这位是定西大将军陆远,这两位是定西军副将马方及其义子。
在此已经恭候多时了。”
“殿下、赵教习这一路,一定很辛苦,请先入城休息一下,我们回头再说。”说完后,马方父子俩已经站在了二人身后。
看着这副画面,秦平怎么都感觉这是个鸿门宴,可事到临头,既来之,则安之吧。
几人很快来到了郡守府的中堂内,待落座后,还没等上茶,赵子寒率先忍不住了。
只见他高声道:“何大人、陆将军,想必是有人已经把我们的行踪及目的提前告诉你们了,既然这样,两位作何安排,烦请尽快告知。”
“赵子寒,你不要以为你是书院教习,就治不了你的罪。
你擅自将陛下带到定西,已经违抗军令。
若是陛下路途再有任何闪失,你能担待的起吗?”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将军,突然暴怒的说道。
赵子寒刚要狡辩,谁曾想秦平直接插话道:“陆将军,这个不关教习的事,是我擅作主张,若有责罚,我一人承担。
只是,如今北地城危在旦夕,烦请将军尽快调拨一支人马,杀入草原。”
这话说完,赵子寒看向秦平的目光微微多了几分感激。
“看样子陛下是找到了密道,但军国大事,岂能儿戏。
这需要从长计议,请陛下耐心等待。”陆将军缓缓说道
“等?我等的了,可北地城的百万军民能等的了吗?”看着眼前将军的这副态度,秦平无端生起一把怒火道。
“可至少我等也得向皇上禀报之后,由圣上定夺吧。”陆将军继续说道。
“陆将军,您也是久经沙场之人,不明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吗?
更何况密道属于机密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秦平继续解释道。
“殿下所言有理,可调兵遣将也需要时间啊,难道就因为殿下的一句话,就让士兵白白送死吗?”
“陆将军,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秦平一瞬间语塞了。
“那将军需要多久?”赵子寒适时的问道。
“十天准备,至少。”陆老将军回答道。
秦平听后,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不明白,刚才为何自己要与这将军争论。
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你是云山宗的秦平,不是秦国的三皇子。
你已经帮他们找到密道了,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当他一想起北地城军民,一想起王老将军,林元将军、王守成将军、何郡守大人等,就会将那个声音碾碎。
“我都帮你找到密道了,三皇子你的执念为何还这么深呢?
非得让我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吗?”秦平紧握着扶手恼怒的想道。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去想,不要去问了。
忽然间,秦平站起身子大笑了起来,直笑得扶不起腰了,这让众人都很诧异。
“从京城到北地城,我一路跟随老将军,看到的是大秦将士的军纪严明,不惧生死,奋勇杀敌。”
“看到的是面对烽火城破,没有任何准备的大秦将士,敢于和蛮人野战,无人退缩。”
“看到的是北地城内,缺兵少粮的大秦军民,誓死守护城门,无一人投降。”
“我以为所有大秦将士,都是这样的,直到今天遇到了陆将军,原来大秦军人也有贪生怕死之辈。”
一旁的何郡守刚要解释,谁曾想被陆将军直接抬手制止了。
“你说最少需十日准备?那我问你烽火城破时,禁军他们可有准备要与蛮族野战?
北地城被围,城内军民可有做好守城准备?没有,他们都没有。”
“北地郡诸城算是准备万全了吧?结果呢,被蛮族连破四城,百万军民被屠。”
“等陆将军准备好?蛮族怕是已经攻破了北地城,陆将军到时怕是要准备百万口棺材了?”
“军队打仗,出其不意才是关键。如今密道就摆在眼前,陆将军还要准备什么。”
“想想北地城的百万军民?他们在干什么?
我想那里面肯定也有贪生怕死之辈,但现在所有人都在准备死守城池,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身后的大秦。”
“我知道深入蛮族腹地,成功的希望很渺茫,注定九死一生。
可如果我们不去,北地城的百万军民绝无生还之机啊。”
“陆将军说的对,定西军的将士不能白白送死。
可有些时候,军人注定要去牺牲,这是他们的责任。
我们需要少数定西军将士的死亡,为北地城争取一线生机。”
“我大秦立国几千年,所有将士要准备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随时为国捐躯,所以,我恳请将军派兵。”
“若我不肯出兵呢?”陆将军沉声问道。
秦平看着陆将军,扭头朝门外缓步走去,说出了让满屋震惊的话。
“若将军坚持己见,那我就以大秦三皇子身份,向定西军全体将士诉说缘由。
我相信偌大的定西城,还是有忠勇之士的,望将军到时莫要阻止。”
“到时候,我秦平会第一个杀向草原,带领大秦将士共赴刀山火海,不辱我大秦千年荣耀。”
说到此处,秦平的双眼已经通红。
一向冷静的赵子寒,也是满脸激动,只见他躬身朝着秦平行礼道:“书院赵子寒,愿为殿下帐前一小兵,血洒草原。”
良久之后,屋内还是一片安静,何郡守欲言又止,陆将军沉默不语。
秦平见情况还是如此,一只脚不由迈出了门槛。
就在这时,中堂一侧的屋中传来了“啪啪”的鼓掌声,紧接着走出了一人,秦平和赵子寒不由望去,确是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