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宫中,如寒笑得打颤:“娘娘,您没看到李公公那个脸色,那是青了又红,红了又黑……”
如萍也面带笑意,不过稍稍收敛:“娘娘,您这样,陛下会不会生气?”
蓝青梧轻撇嘴角:“他生气?我还生气呢!今日太后病一场他封一个才人,明日没有新的皇嗣出生,李太后再病一场,他就得上了别的女子的床榻了!这些女子本是可怜人,可惜身在后宫,我如今的处境,不可能忍让!”
当然她更不会将神武帝拱手相让。那些女子已经入宫,衣食住行亏待不了,可是蓝青梧要借此告诉神武帝,他如此是行不通的,治标不治本,更可能慢慢养大别人的胃口。
如萍又道:“太子殿下今日说得对,太后娘娘如今学会了示弱,不再对陛下硬着来,陛下顾及生母,总会留些面子情!”
蓝青梧也头大的很:“自古以来,婆媳关系都是难题,本来我和太后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太后原来还很喜欢我,可是如今就是为了母家和端慧皇后,也要看我不顺眼了!”
太子原本今日是来和蓝青梧说皇陵图纸的处理结果的,刚好碰到李祥来传旨。
蓝青梧并没有那么在乎此事,对太子言道:“人这一生,出生时不由自己,懵懵懂懂的降生,逝去时也不由自已,无知无觉的死去!母后想了又想,你父皇身体健康,是长寿之相,母后体弱,肯定会在你父皇之前西去,到时候,母后葬在哪里,怎么还能由得了自己作主?再不济,还有你在!”
当时太子慌乱道:“母后……父皇会一直陪着您的!”
蓝青梧摇摇头:“母后特地查过,皇室子弟,尤其是帝王,都有专门针对皇室的保养秘方,他们大多长寿!初明,你不用难过,母后并不忌讳谈论生死!”
想起太子最后的沉默,蓝青梧问道:“方才太子说要出宫是吗?”
如寒点点头:“太子殿下说要出宫办事!”
德安宫里,万妃也在拉着姜贵妃八卦:“贵妃姐姐,你说,这寝也侍了,这才人也封了,皇后娘娘是不是该出来了?”
姜贵妃语气略微有些无奈:“按理说是吧!太后娘娘闹的这一出,不就是给陛下看得吗?清晨那些围着凤栖宫的玄羽卫都撤走了,也有小太监说看到乾政殿的大总管李祥去了凤栖宫,应该是陛下解禁的圣旨啊!可是这凤栖宫大门还是紧闭着,宫内也没有丝毫动静!这……到底是解不解禁足,本宫也看不出来啊!”
宫外,七皇子周承璟来春风楼约见一个新识的画友,名为赵博通,两人相识于两个多月前,互相欣赏对方的才华和人品,于是往来越来越频繁。
今日两人相约于春风楼,七皇子在这里有专门的雅间,他们一行主仆三人被伙计迎入三楼的雅间。
上了香茶和精致的点心之后,七皇子便让人退下了。他因为母后被禁足一事面带一丝愁容,虽然太子哥哥向他和妹妹保证无事,可是七皇子怎么能不忧心呢?
因此就算七皇子出宫来会好友,也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是不是雅间暖和的缘故,七皇子渐渐觉得身上有些有气无力,他轻轻哈欠一声,小小少年,已长成翩翩君子,颇有些矜贵公子的模样,他眉宇间偏像蓝青梧,更是精致的不似真人。
七皇子看看旁边的沙漏:“时辰还早,我进去小憩一会儿,待赵公子来了,立刻叫醒我!”
跟着的内侍和欢忙躬身应是。
和欢服侍着七皇子躺下,便到门口找侍卫聊天去了。
七皇子再次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他轻抚着眉心,眼睛还未睁开便叫道:“和欢!和欢!头怎么这么晕!”
话刚说完便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他的手摸到了什么柔软而韧性的东西,七皇子勉力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让七皇子目瞪口呆。
只见一个纤柔少女,只披着一件水红寝衣跪在七皇子的脚边,她脸色苍白、瑟瑟发抖,七皇子隐约可见那寝衣下的雪白肌肤。而自己的身上衣物也全无踪影。
七皇子一时惊住了,他不记得发生了何事,这女子又为何在自己房内!和欢不知为何也没有进来。
那女子看七皇子清醒过来,便轻轻啜泣起来:“请公子放了小女子!小女子只是走错了房间而已,我已经认错,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女子伤心至极,哭诉道:“我家里才刚刚为我议亲,就发生了这种事情!这位公子,您就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吧,否则小女子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女子慌乱之下下床找自己的衣裙,却让七皇子无意间瞥见一抹刺目的红色。
七皇子浑身一震,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虽然他自己没有经历过,可是在宫里听说的也多了。
七皇子额心突突跳着:“姑娘请稍等,如果真的是我唐突了,我自会负起责任,我须回家禀明父母,父母定会向姑娘家里提亲!请问姑娘闺名?是哪家府上的小姐?”
这是实话也是试探,若这女子早有预谋算计,那她接下来就会假装为难,最后还会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谁知那女子哭得更凶,一味惊恐摇头:“不!不!不!我父亲知道了此事会打死我的!我家家教甚严,父亲会赐我白绫的……”
那女子害怕的直哆嗦:“求求公子了!就当此事没发生过!你我不过陌生人,今日全当都是小女子的错!就当公子你日行一善救我一命吧!”
“公子就当今日没有见过任何人吧!”
七皇子真的不知所措了,他更没想到那女子速度飞快的穿好了衣服,冲着自己双膝下跪,磕头求饶,说完这些话就欲要夺门而出。
七皇子此时心里的自责和内疚达到了顶峰,他随手披了寝衣,起身拉住了那女子的手腕:“你……”
那女子似被烫到了,慌忙甩开了七皇子的手,一步步向后退去,她满面泪痕,一双清亮的眼睛倔强的看着七皇子:“公子若再纠缠,小女子现在就自戕而死!”
那女子退到桌案前,伸手将茶盏打碎,不顾闪着冷光的瓷片,右手握紧了,放在自己的左手腕上。
七皇子只好跟着后退:“不要伤害你自己!我本意只是想为你负责!你放下手中的瓷片!想走就走吧!”
那女子垂下眼眸,轻泣道:“家里已为我相看亲事,我不想因为此事节外生枝,之后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不需要公子多事!只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这时和欢从屋外进来:“主子,您醒了吗?奴才方才听到一些动静……”
和欢推门而入:“主子恕罪!奴才方才不知怎么睡着了……这……”
和欢瞪大眼睛看着屋里多出的女子:“这是怎么回事?主子……”
那女子越发低垂着脑袋,只是手里的瓷片握得更紧,嘴里发出绝望的声音:“公子!”
七皇子沉声道:“和欢让开!让这位姑娘出去!”
出去暂时回家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七皇子想在皇城查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届时看看是哪家府上,调查清楚了,再求父皇母后出面赐婚,有了圣旨赐婚,那姑娘家中也不会为难于她,如此才是男子所为!
和欢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子掩面哭泣而走。他不知所措的看着七皇子:“主子,这……”
七皇子的脾气上来了:“你在外间也能睡着?让人误入我的寝室!还有蓝侍卫呢?这房间里是什么茶?我喝了就晕晕乎乎的,都不记得发生了何事!”
和欢被骂得狗血淋头,“蓝侍卫大半个时辰前收到一封信就出去了,他让奴才回禀主子,奴才看主子睡着了便想着稍等片刻再说,没想到奴才也睡着了!不知为何,奴才刚才困得睁不开眼睛……主子,方才那姑娘……”
七皇子皱着眉心:“那姑娘我肯定是要负责的……”
七皇子盯着散乱床铺上那刺目的红,突然瞳孔微缩,下一瞬间他抬起头来,语气冰冷道:“和欢,快将那女子拿下!提到我房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