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今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王婵说得斩钉截铁,完全出乎陆进的意料。
“这话是什么意思?”陆进抿着嘴,试图保持自己的风度。
“就当作是一场误会吧,我真正爱的人是吕甫。”现在的王婵,心里已经不再有犹豫。
陆进沉默了好一段时间,气氛也跟着冰冻到了最高点。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陆进再也压抑不住情绪,拉高了嗓门,不悦地吼道:“我只是那男人的替代品?只有他不在的时候才需要我,我到底算什么?让你随传随到的玩偶,不要了就丢掉吗?”
王婵低着头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才悠悠地说:“算我对不起你,我是真心感到愧疚和抱歉。”
这并不是陆进想听到的答案,他希望王婵了解他的痛,期望她看到自己为了她如此失控,正表示他对她的爱有多深,他盼望王婵能够回心转意。
眼前丰盛的烛光晚餐,是陆进精心准备的,但此时的两人却一口也咽不下。
王婵缓缓抬起头来,用哀求的眼神和口吻对着陆进说:“过了今晚,如果你能从我的生命中消失,我将会过得很幸福。”
怒火中烧的陆进,愤恨地拍桌起身。
眼前的女子不再是他所认识的王婵,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无情的荡妇。
陆进毫不留情,恶狠狠地瞪了王婵一眼,转头就走。
摆设华丽的餐桌前,只留下王婵一人,独自掩面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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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刺骨的夜里,阵阵白烟缓缓冒出,刚出浴的妻子,随意围了件纯白的外衣,裸露着香肩,半露酥胸,有如仙女下凡。
陆进当着吕甫的面,一把从背后熊抱住王婵,扯下她的外衣,接着便是一阵狂乱激情的拥吻。
这样的画面不时出现在吕甫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明知王婵和陆进已经彻底断了关系,夫妻俩不分日夜,几乎无时无刻腻在一起。
但吕甫仍无法释怀,每当妻子背对着自己时,遭到背叛的激动情绪便不受控制地窜进脑门。
或许自己真的没有那个肚量,吕甫实在没有办法装做若无其事。
他经常想着能够如何报复,怎么才能让陆进尝到和自己一样,心爱的人惨遭外人侵犯,而自己却无法挽回的滋味。
另外,他也想牢牢抓住妻子的心。
与陆进分开后的日子,王婵虽然表面上不说,脸上却偶尔会出现一丝落寞。
他知道自己与陆进毕竟是浑然不同的两个个体,两人对待王婵的方式必定也是不尽相同。
王婵偶然露出的愁容,也许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比较起自己和陆进,而陆进的表现更能掳获王婵的心。
就在吕甫想着该如何阻止这些恼人的事情,让一切恢复到最初的平静时,门口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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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进丢下手边的酒瓶,一头冲进了吕甫宅邸。
站在窗缘,偶然见状的吕甫,直觉事情不妙,快步走进内室找寻王婵的踪影。
“王婵!你在哪?出来!”陆进大声咆哮。
一走到两夫妻的房间,也是陆进与王婵发生不伦之处,站在门外,陆进脸色骤变。
只见夫妻俩一副正准备行房的模样,吕甫将王婵扑倒在床上,而王婵也露出了娇羞的表情。
这样的画面勾起了陆进与王蝉鱼水交欢的回忆,但此刻对陆进而言,这个回忆是多么令他不悦。
看到陆进就这样大剌剌闯了进来,王婵吓得花容失色,拉紧了半解的衣裳,蜷缩成一团。
陆进哼地一声冷笑,就好像在耻笑王婵的举动,再怎么说,自己又不是没看过她的胴体,何必遮遮掩掩装得矜持。
吕甫抱紧了王婵,在她的额上轻吻了一下做为安抚,然而脸上却偷偷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吕甫心想,这样正好,自己可以借这个机会和陆进好好算个账。
陆进是自己找上门的,就算他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可以对外宣称他是发了酒疯,随便跑进别人家里使乱,自己只是正当防卫。
吕甫算计着,不管怎么样都对陆进不利。
自动送上门的陆进省去了自己不少麻烦,就这点来说他还挺感谢这位血气方刚的第三者。
“你来这里做什么?”吕甫正色问道。
“不关你的事,我是来找王婵的。”陆进不客气地回答。
被这么藐视,吕甫脸色一沉,起身走向陆进。
“我想,你可能不知道吧,你的妻子可是跟我有过一段情,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陆进傲然睥睨着吕甫。
“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吕甫一脸轻松地说。
出乎陆进的意料,吕甫竟然不当一回事,陆进瞪大了双眼。
“我们夫妻俩的感情,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动摇。”吕甫始终保持着招牌笑容:“倒是可怜了你,被当成寻求慰藉的替代品。”
陆进愤恨地看向王婵,想弄明白王婵的想法,是不是真的如同吕甫所说的。
王婵紧咬着嘴唇,把头撇向一边,不愿意做任何响应。
“很抱歉,是我没有管好妻子才会带给你困扰,我会择期登门正式向你道歉,可以请你速速离开吗?”
陆进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节骨眼,吕甫还能保持冷静跟风度。
他真的爱王婵吗?
如果爱她,情绪都不会受到波动,有所起伏吗?
“王婵,其实你是爱我的吧?你只是受到婚姻的约束才选择跟吕甫继续下去的,不要欺骗自己了!”
王婵用力地摇了摇头,甚至还往后退了好几步,就好像视他如敝屣一般。
这样的响应让陆进感到无地自容。
陆进突然发了疯地冲上前去,拿出他预藏的刀子,直往王婵刺去。
吕甫早有心理准备,没那么轻易让陆进穿过自己对王婵行刺。
吕甫拉住了陆进,两人扭打成一团。
王婵见状,衣衫不整地跑下床去制止。
干粗活的陆进,平时就像在锻炼一样,比起吕甫这样的大老板,不管是力气或体力都占了上风。
陆进的目标原本就不是吕甫,让他难堪的是王婵,玩弄自己感情的是王婵。
直到最后,陆进始终认为王婵只是碍于婚姻,才会割舍掉对自己的这份感情。
然而王婵却这样轻易地当着吕甫的面,泼了自己一大桶冷水。
他无法原谅如此残忍绝情的王婵,陆进的理性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刹那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陆进甩开了吕甫,一个转头,发现想要阻止两人厮杀的王婵就在旁边。
他高举手上的刀子,尖锐的刀锋透出白亮的光芒。
陆进二话不说,狠狠地刺了过去。
原本净白的刀身瞬间染成了鲜红,滚烫的血液汩汩流出。
“不——!”
凄厉的哀嚎,在宁静的夜里更显得悲哀。
四周的空气瞬间凝结,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躺在血泊中的,是为王婵挡刀的吕甫。
感受到血液溅出的瞬间,陆进脸色惨白,惶恐地看着王婵与吕甫,一对夫妻竟因为自己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他真的不是为了杀人才来的。
虽然愤怒,但在陆进的计划中,他只不过是想吓吓王婵,让她知道自己有多气愤、多痛苦,他只是想让她受到一些教训,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结果。
丢下手中的刀,陆进以最快的速度夺门而出,逃逸无踪。
赢了,吕甫心想。
即使自己死了,陆进也休想得到王婵。
王婵的心,这辈子都只会在自己身上了。
她再也不会变心,自己再也不用担心妻子被抢走了。
虽然和预想的有些出入,但也算是达成目的了。
吕甫一直想表现给王婵看,自己比陆进还要优秀,还要值得依靠。
他不甘心陆进就这样住进了王婵的心,失去的,他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牺牲自己为王婵挡刀,真的能付出到这种地步的人有几个?
吕甫相信,自己在王婵的心中留下了最完美的印象。
“甫……,”王婵抱着重伤的吕甫,泣不成声:“对不起,都是我害的,对不起……”
吕甫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也越来越仓促。
“没关系……我……原谅你……”痛虽然痛,恨虽然恨,但为了让王婵永远只想着自己,吕甫再度选择了原谅。
“不,我不要你死,请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吕甫强忍着伤痛,带着一贯的笑容说:“我俩的心……永远……都会在一起……”
说完,吕甫的头部自然垂落,静静地躺在王婵的身上。
“甫——!”王婵放声痛哭,悔恨不已。
“这次换我跟你约定,来世,我一定要再当你的妻子,不离不弃,绝不变心。”王婵暗自下了决心,对死去的吕甫许下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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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后,陆进再也没有出现在王婵眼前。
而王婵也由于过度思念,哀伤至极,日益憔悴。
不久,王婵便病死于家中。
直到死时,王婵都一直惦记着吕甫,心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为丈夫终身守寡。
死后的王婵,终于可以和丈夫再度相会。
然而在茫茫鬼海中,王婵寻寻觅觅,却怎么也找不到吕甫。
就在王婵犹豫是否放弃的时候,她听到借婆的传言,找上了借婆。
“你就是借婆吧?”
借婆没有回答。
“我希望重新转世之后,能够再与吕甫结为夫妻。”
借婆拄着八卦杖,不屑地抬起头来,看着王婵:“你以为要结为连理有这么简单吗?你这辈子不珍惜,下辈子还想要再当夫妻,想得可真美。”
王婵无可反驳,低着头紧闭双唇。
“你没听过你们人间流传的一句话吗?『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们的姻缘已尽,来世不可能再当夫妻。”借婆挥了挥手,要王婵别白费力气。
“我知道,所以我想跟你借,”王婵眼神坚定的说:“只要三个月就好,能够当三个月的夫妻我就心满意足了。”
“代价是百年的孤寂,用百年孤寂来换取三个月的姻缘,你愿意吗?”
王婵沉吟了一会,缓缓地点了点头。
借婆长长地叹了口气,拿起八卦杖,朝杖顶轻轻一拨,八卦球快速旋转。
“咚”的一声闷响,借婆的八卦杖一敲,再度转动了因果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