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让流萤隐藏身份待在清风雅阁,是为了获取消息方便,现在,那群人已经识破了流萤的身份,再待下去意义也不大。
陈留之所以一直没有召他回去,自然也是因为自己那点儿无法对人言的小心思。
现在,既然一切稳定,那流萤的归处就得着手开始安排了。只是,莺莺这身份,着实有些扎眼。
陈留皱眉思索,一言不发。
流萤见状,也不敢再去拔虎须,也安安静静当起了鹌鹑,只待时间到了,便恭恭敬敬将人送出门去。
有了今日这一遭,想必接下来他应该又能清静上好些日子了。
原本以他的性子,直接一包药将那些不长眼的药倒就是,但这些事情,流萤可以做,莺莺不行。
唉,也不知道这种憋屈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陈留今日来清风雅阁,的确是受到同僚邀约,解决流萤的麻烦不过是顺便,原本他只打算去莺莺那里露个面就走,让老鸨和那些觊觎莺莺美色的人知道莺莺还是名花有主的就行,没曾想却流萤一句话就让他骑虎难下,生生浪费了他半个时辰。
陈留离席半个时辰,原本以为等他回来的时候,众人也已经差不多该散了,却发现大家还在推杯换盏,一点儿要结束的样子都没有。
眼看着天色不早,陈留归心似箭,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又略坐了坐,才提出告辞。
陈留要走,大家只象征性的留了留,便恭送他离开了。
笑话,平西王若是一直留在这里,他们还怎么摸着美女的小手听小曲儿?难不成都来了清风雅阁,不叫美人作陪,却要他们让几个大男人一直喝寡酒不成?
陈留自是不知道自己被人暗戳戳的嫌弃了。
原本他一个王爷,还是如今风头正盛的皇子,太子之位有力的角逐者,不必如此自降身份同这些人打成一片,但既然已经入了朝堂,且将来未明,有些事情就不得不早做打算。
陈留是这样计划的,但是因为他今日的不合群,大家明面上不说,但心底都暗暗决定以后若是再相约来这烟花之地,绝对是不会再邀请他了。
当然,这是陈留刚离开的时候他们的想法,等到他们得知所有的消费都由平西王买单,还叮嘱了老鸨让人好好招待他们的时候,这些人的想法就又变了:王爷身份高贵都没有嫌弃他们,他们又怎么能抛弃王爷呢?
陈留并不关心这些,离开清风雅阁之后,他便快马加鞭回了平西王府。
在前院梳洗干净,确认自己身上再没有酒味之后,他才踱步去了招风堂,只是时间不早,招风堂的正房里早就已经灭了灯。
守夜的小丫鬟见到陈留到来,想到王妃早就已经歇下了,浑身一个激灵,正打算进屋去禀报,就被陈留拦下了。
“王妃既然已经歇息了,就不必再去打扰她了。”见小丫鬟还战战兢兢候在一旁,便又道:“你忙你的去,这里不用你伺候。”
小丫鬟闻言,只好退下,陈留又多叮嘱了一句:“本王今夜过来的事,不必告诉王妃了。”
小丫鬟虽然心中不解,但也乖巧应下了。
偌大的招风堂,此时显得有些安静,陈留独自站在廊檐下,虽然明知道隔着房门什么也看不见,却还是定定的瞧着正房的方向,仿佛他的目光能透过那扇木门,瞧见门里的光景一般。
陈留将自己成功站成望妻石之前,总算是转身离去了。
回到前院书房,陈留招来流光,仔细问过余笙今日的行程,之后便提起流萤的安置问题。
“流萤在清风雅阁也好几年了,现在事情基本解决,总让他待在那里也不是个事儿,回头你想个稳妥的法子将他召回来。”
流光怔愣了一瞬,没明白主子口中这“稳妥的法子”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可又不好开口问,不然显得他这个王府大总管无能。
流光硬着头皮接下了差事,打算回头去找流云几个商量商量。
说完这事,书房里便静了下来,流光等了一会儿,依旧没等来陈留的其他吩咐,便道:“王爷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属下便告退了。”
陈留这才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今日本王去应酬的事情,王妃可知道?”
流光心中诧异,却仍旧一板一眼的说道:“回王爷,王妃今日一回王府,属下便已告知了王妃此事。”
陈留虽然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但流光跟了他这么多年,一直操持王府事务,又怎么会不清楚主子话语里的潜台词,但是他能怎么说呢?
难道要说王妃根本就不不关心您去哪里应酬?
流光在心中暗暗祈祷陈留别再往下问了,不然怕是还得受一回打击。
陈留不知流光心中所想,他还等着流光说下文呢,却发现他的嘴巴像是被人缝上了似的,再没半个字吐出来。
陈留等不到流光主动提及,自己又不肯死心,只好追问:“王妃可有说什么?”
流光根本不敢看陈留的脸色,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
陈留被这“没有”给噎到了,好一会儿才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流光暗暗呼出一口气,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陈留独自一人,夏日的夜晚,蝉鸣蛙叫不止,那声音随着夜风传来,声音倒也不算大,却也显得十分热闹,但因为毫无章法,显得乱糟糟的,一如陈留此刻的心情。
原本他因为自己前路未卜,打定了主意要隐藏自己对余笙的心思,甚至为了同她保持距离,还搬来了书房。
可是,即便做了这么多,也仍旧阻挡不了自己对她与日俱增的爱慕之情,再这样下去,难保有一天不会被她发现,到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
他只希望她能够一直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并不希望自己对她的爱慕给她带来困扰。
当然,这是他之前的想法,现在,他却开始变得贪婪了,明明知道他们很大可能没有结果,内心却仍旧渴求能得到她哪怕一丝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