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聂无双盯着燃烧的蜡烛。
钟纯良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
“徒弟,这是我们镇魔司的特产,钦天监器物坊出品,察灵烛,别看点燃了之后味道难闻,其实,这是好事,表面附近没有什么危险……”
“一般的脏东西若是出现在附近,周遭的灵性便受到污染,那时候,蜡烛的气味就会变得特别的香甜,燃烧的速度也会变得极其快速……”
他指了指缓慢燃烧着的蜡烛。
“别看这玩意不起眼,黑市上一只起码三四百两银子,有钱也不见得能买到,基本上,有价无市,像我们每次出任务,这玩意若有消耗,都必须存档,以供上头查验……”
“哦!”
聂无双嘴巴合不拢,蠢蠢的样子。
不明觉厉地点点头。
妈蛋,莫扮演蠢货出不了戏吧?
他心中腹诽不已。
“好啦,没问题了!”
这时候,钟纯良方才上前,迟疑了一下,不曾将蜡烛熄灭,仍然让察灵烛点着,带上蚕丝做的手套,将那幅画卷缓缓打开,目光炯炯,死死盯着。
神意观想图!
若是获得神意观想图,武道修行,也就有路可走,不像现在,境界卡在这一层已经好几年,穷途末路。
再过两年,气血衰败,就算神意观想图摆在面前随他观想,多半也养不出神意了。
一步慢,步步慢!
钟纯良的手在微微颤抖,难掩内心的激动。
四十岁的老扑街,同样也有野望,也曾经在无人之处幻想自己能够一飞冲天,万众敬仰。
掌握了拳意的内劲武师还成,在魏县这样的偏僻地方也算是一代宗师,身为镇魔司的百户,虽然,皇权特许,奉旨杀人不过是夸大,但是,对付一般的地方豪强势力却没问题。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往上爬。
忘不了宗门选材失败,无法成为真传,故而成为别人笑柄的那些年,忘不了跪伏在镇魔司清河郡镇守使方浩南千户脚下的卑微,若有实力,谁又愿如此卑躬屈膝?
画卷慢慢展开。
一轮黑日跃入眼帘。
就在钟纯良的左手边,原本缓慢燃烧的察灵烛突然急速燃烧起来,烛光摇曳,烛泪成串。
同时间,室内散发出一缕异香。
“哗!”
钟纯良猛地把画卷合拢,几乎是用了全力。
换成一般的纸张,早就被他撕碎了,然而,这画卷却好生生的,并无半点裂痕。
这是?
煞!
怪不得!
怪不得啊!
钟纯良额头上有黄豆大小的汗珠滚动。
最初,观星台那边法阵监测到丙级诡域爆发,丙级的话,魏县镇魔司的这些家伙填上去,也不过是送死,面对一般不入流谈不上级别的妖魔诡异,随身携带着镇魔司法器的内劲武师也能对付。
但是,丙级,只能出动驻扎在郡城隶属镇魔司的青木军团。
青木军团的老大是一个法相真君,实力还在镇魔司千户方浩南之上,地位却不比他差上分毫。
然而,魏县是钟纯良的驻地,他必须带着小队成员来此。
不过是打前哨,做一些线索收集,维持秩序,但是,到了这里之后,观星台那边又传来了讯息,说是法阵误报,此地的诡变级别已然大幅度降低,不过是癸级。
在大燕皇朝,诡变的级别以十天干来论。
甲级是最厉害的诡变,癸级是最低的,在癸级之外的诡变,观星台的监控法阵对此并不能有反应,因为太低微,没可能对生灵造成致命伤害。
癸级。
钟纯良自认还能对付。
他也带队解决过几次。
再加上,看到顾白云等人进去了也没有事,随身法器也没有报警,于是,方才带人闯了进来。
就像他和手下所说的那样,这件事他们若能解决,就无需出动郡城的青木军团。
那样的话,功绩点也就归自己等人所有。
诡变虽然是癸级,但是,曾经有误报过是丙级,所获的功绩点也就比普通的癸级要多一些。
直到……
瞧见这幅画卷,钟纯良才明白。
原来,丙级并非观星台的法阵误报。
这里,在短暂的时间内还真的出现过丙级这样级别的诡域爆发,若不然,也不可能形成煞,要知道,在十天干中,唯有丁级和丁级以上的诡变,方才会形成特别的煞。
神意武师用来化煞定真的煞!
此时,它就在自己的面前,被封印在这幅特殊的画卷内,就归自己所有。
钟纯良回头看了一眼聂无双。
这个被他收为弟子的天才少年正一脸懵懂地望着自己,想来也是,出身贫寒又失去记忆的他,不可能知道这玩意,就算知道,多半也会拱手送上。
要知道,哪怕是神意武师化煞也会困难重重,想要脱假成真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那可是化凡,就像妖进阶一样,需得经历各种劫数。
煞!
又分好几种!
有些煞极其的危险,就像面前这个,就算是被封印在这画卷内,那气息依旧散发了出来,携带的时间稍长,彼此的距离稍近,哪怕他是内劲武师,也都会受到影响。
要不然,许越等人也不会自相残杀而死!
聂无双若是一直把画卷放在身边,必定会受到影响,轻则气血衰败,神思恍惚,重则疯癫致死。
钟纯良忍不住看了一眼聂无双。
心中暗叹。
这小子运气真好!
莫非,他是大道之子那样的存在?
有天赋,有根骨,更重要的是,还有气运加身。
玉山门虽然不大,却也算是历史悠久,祖上曾经阔过。
藏经阁内高深的功法秘籍可能不多,但是,各种野史杂谈的游记却不得少。
有些书上涉及到大道之子。
若是能与之接触,沾染他的因果,只要对他产生了有益的帮助,那么,极有可能会得到莫大的回报。
鸡犬升天!
了解一下!
钟纯良看过这方面的记载。
以前,以为是胡言乱语。
然而,万一那是真的呢?
任何事情都是这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一个泼天好处的机会摆在面前,现在不珍惜,难道等到以后再后悔莫及?
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付出。
顺手的事情。
望着聂无双的那瞬间,在钟纯良脑海中,无数念头起落,最终,一个想法占据了上风。
那一刻,聂无双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了。
再是洞察人心,在此时,他也没法搞清楚钟纯良在想什么,毕竟,读心这能力,他并没有。
一個人若是脑洞大开,你怎能猜得出他在想什么?
“徒弟,随我来吧……”
说罢,钟纯良熄灭了察灵烛,拿起卷着的画朝外面走去。
聂无双跟在了他身后,眉心微蹙。
不知怎的,在钟纯良这声徒弟里面,他听出了些许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