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颜管不了其他的杂音，他眼里只有题目。
    邱润林跟其他几个数学老师一起研究了会儿，才确定李颜的答案确实不够完善。
    “还缺少一种可能性，但那个完全属于初中数学的知识范畴……甚至是初三的内容。”邱润林脸上挂着释然的笑，“解不出来再正常不过了。”
    “你已经很厉害了，往年奥数竞赛能答完所有题目的，都是省一等的有力竞争者。”
    “而且这孩子压轴题这种难度，还基本解开了，六种可能只漏了一种，我看省一等是稳了。”
    数学老师们开心地讨论着。
    “压轴，轴字第四声，表示倒数第二个。”李颜却说了完全不相干的话，“不过语文讲究约定俗成，用来形容镇场子的也可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可能是出神了，大脑被逻辑主版块代管了。
    数学老师们安静了。
    王局哈哈大笑，“这孩子语文也很好，你们应该知道，咱们市小学生作文现场赛特等奖，就是他。”
    在感叹还没出现之前，王局立马补充：
    “他英语也很好。”
    后续回凛城这一路上，当事人李颜就这么坐在车的后排，麻木地听着车里老师们的轮番夸赞。
    基本等于公开处刑。
    好好一个周末一来一回就没了，新的一周转瞬又到。
    三场重要的竞赛都过去了，小学学习的内容对他来说已经手拿把掐，一下子竟然有点空虚。
    班里的同学都把他当成了凯旋的英雄，搞得他不停解释只是考完了不代表拿奖。
    他还以为又是张明一伙儿贼心不死给他上眼药，却听见林志远说出了真相：
    “邱老师一直说你一定能拿一等奖！”
    防不胜防啊……
    所以这次真是小人之心了？
    李颜观察了一下那几个惹事精，意外发现丁伟杰已经回归勤奋好学的模样，何翰也没有以前跳脱，王超甚至开始看书。
    而张明……正站在自己旁边，递过来一根巧克力。
    “这东西总不至于不吃吧？”
    李颜笑着接过巧克力，“那谢啦，刚好这两天消耗太大，补补。”
    张明抿了一下嘴巴，也没说什么就回了座位。
    这……这种行为怎么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就像春心萌动的时候，写一封信，塞到巧克力包装里，以表心意……
    不对吧，这主角怎么也得是李欣媛，张明算個球啊。
    李颜笑着捏了一下巧克力，还真特么是折叠过的纸张。
    吓得他坐立难安，奥数竞赛最后那题都没让他这么紧张。
    中午回了家他才放了心，原来只是一封道歉信，说不上多情真意切，充斥着嘴硬与推脱。
    但好歹把自己曾经的行为定性为错误了，这一点就足够。
    张明这小子……连送个道歉信都要保住自己高大上的形象吗？
    李颜突然感到一身轻松，莫名有种卸下了重担的快感。
    奥数竞赛一周就会出结果，全省前五名将有资格冲击国赛，这就像下一个阶段的冲锋号。
    还没吹响之前，好好歇会儿。
    三月的困意随着春意逐渐盎然也开始变得浓烈。
    新的一周，班里同学们早读时都有一半睁不开眼。
    但是陈文静带着邱润林一进教室，大家都精神了。
    来了，熟悉的节奏，六零一班的班会课，李颜同志的个人秀。
    “同学们，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李颜同学在全省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上，拿下了省一等奖的好成绩！”
    班里的掌声雷动的同时发出了一些“果然”“就知道”的声音，同学们对李颜的“神迹”似乎有些免疫了。
    这接二连三的，都感知不到奖项的分量了。
    林志远想了半天的词，最后也只能说一句：“颜少，我不知道该咋夸了，你拿奖跟喝水似的。”
    所以他真不觉得李颜此时没有兴奋的表情是在装逼。
    李颜如果把想的事情说出来，免不了又要被小胖子痛斥一番。
    邱老师为什么不够兴奋？为什么不说他排省里多少名？
    他的目标不止是省一等，国奖的考试机会还是不够格吗？
    班会还没结束，邱老师就把李颜叫了出去。
    办公室里的邱润林表情纠结，欲言又止。
    果然……李颜轻轻叹了口气，“没事的邱老师，是我水平不够。”
    “哪的话！”邱老师痛苦地摇摇头，“要真的是水平不够，我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啊？”李颜大惊。
    “李颜，你很早熟，我就跟你说吧。”
    从邱润林压低的声音听来，可能是上级给他施压过。
    “你这次的成绩，全省第三，刚出来的时候别说是咱们育才，我们这一波参赛的数学老师都高兴坏了！
    “但是……最后去参加国赛的名单里却没有你。”
    李颜静静等数学老师说完。
    “我们都很气愤，王局都当场跟组委会交涉了。结果说是，要参照学生的综合实力。”
    邱润林长长叹了一声，“我们都努力过了，综合实力这种事情，育才怎么跟新北一中这种学校比？
    “他们参加的比赛级别一直都比较高，说到底，还是省里边不认可你这匹黑马。”
    话说完了，李颜咬着嘴唇保持沉默。
    邱润林回过神来，有些慌张，“李颜，这些信息，本来不该跟你说的。从王局到蔡主任，都不希望你因此有什么挫败感。”
    “是不想我把问题怪到他们，怪到凛城，怪到育才身上。”李颜回答道。
    这话把邱润林给说清醒了，半晌回不了话。
    “哎，邱老师，平台还是很重要的。”
    叮！
    【投资+1，总数3】
    对平台的认知有这么重要吗？不过才三分，投资最高也就是三级技能，提就提吧，没资本之前没啥卵用。
    “李颜，你说的这个，老师深有体会。当年我……”
    又是那个十年前意气风发最后小城为家的故事。
    “很感谢老师的付出，我也就是感慨感慨，育才给我争取了这么多，凛城也给了我机会，去到哪都不会忘的。”
    看着李颜平和的笑容，数学老师终于放心了。
    李颜转身出了办公室门，表情立马变了。
    怎么可能甘心？
    再次体会到平台的重要性，那就不能任自己这么发展下去。
    改变人生的主动权，无论如何都要死死握在自己手里！
    他此前有些摇摆的想法，被这次竞赛彻底定了基调。
    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刚刚下定了决心，那边就来了令整个育才小学震动的访客：
    凛城市四大初中的校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