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季横秋不由无语。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这么胆小呢？
其实也不能算胆小。
众人只是觉得，事关罡劲武圣，轮不到自己来做决定而已。
就像在地上爬行的蚂蚁，没资格评价在天上翱翔的雄鹰。
等了一会儿，依旧无人吭声，季横秋只得点名：“齐长老，你先说。”
齐百川硬起头皮道：“嗯......我觉得，还是照着惯例办比较好吧？这样不至于落人口实，至于林盟主收不收贺礼，那是他的事，轮不到咱们操心。”
“你的意思是，他可以不收，我们不能不送？”季横秋挑眉道。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齐百川干脆颔首，摆明不想多说。
季横秋继续追问：“万一咱们拿着礼物上门，却吃了个闭门羹，连林盟主的面都见不到，沦为武术界的笑柄，届时又该如何收场呢？”
齐百川心里直骂娘。
我只是区区内堂长老而已，问我干啥？
这么大的事，你们三位大宗师自行决断不好吗？
一定要找个人背锅是吧？
“闲言碎语害不死人，但是得罪一位罡劲武圣，却会动摇整个门派的根基，导致我们寸步难行。”
说到这里，齐百川又把皮球踢了回去：“当然，我人微言轻，只能提供建议，最终还是要靠掌门和殷首座拍板。”
听出对方语气里的不满，季横秋安抚道：“齐长老不要多想，我之所以先问你，是因为你认识林盟主，比我们更了解他，你的回答可以供大家参考。”
虽然有些牵强，但齐百川接受了季横秋的解释。
因为他不接受也没办法。
“与其问我，还不如问薛征师侄。”
思索片刻，齐百川提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名字：“他加入了炎黄武盟，目前担任地字巡察院副院主，妥妥的高级干部，应该能给出更有用的建议。”
季横秋若有所思，转头朝王穆看去。
其他人的反应也一样，目光俱都落在王穆身上。
“我试试。”
王穆并未推辞，取出手机，准备给薛征打电话。
虽然由于武术界改革计划的原因，薛征最近刻意跟天龙派保持距离，但是作为大师兄，王穆的电话他肯定会接。
果不其然，电话打过去没多久便接通了。
“王师兄。”
听筒对面响起薛征不急不躁的嗓音：“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穆忽然有些感慨。
曾经那个心高气傲的师弟，如今也变成独当一面的人物了，环境果然非常重要，能改变一个人。
“薛师弟，我们正在开会，季师叔、殷师叔就在旁边。”
为了拉近距离，王穆没提职务，改称辈分：“突闻林盟主破丹入罡的消息，大家此刻都乱成了一团。”
“我也一样，收到消息只比你们早几个小时。”
不清楚王穆想做什么，薛征言语颇为谨慎。
“多余的客套话我就不说了，薛师弟，武盟是否打算替林盟主举办庆典？”王穆单刀直入地问道。
“......”
薛征沉默以对。
王穆沉声道：“这个问题并不涉及武盟的机密，难道薛师弟也不能回答吗？”
薛征明显很为难，过了半晌才迟疑地答道：“......还没决定，无论怎么做，都需要先获得盟主本人的同意。”
“那么以薛师弟对林盟主的了解，觉得他会举办庆典，还是不办？”
“盟主本人肯定是不想办的，他那么低调，凡是出风头的事都不喜欢。”薛征脱口而出道。
王穆不由与季横秋、殷长庚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季横秋嘴唇微动，一缕声音钻进王穆耳朵。
王穆立即问道：“莫非武盟内部有不同的看法？”
薛征斩钉截铁道：“其他人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盟主本人的意见。”
“庞副盟主是不是想通过举办庆典，加强武盟的影响力和号召力？”
“......我不知道。”
“听说林盟主在云川市，你们要赶过去恭贺吗？”
这句话才刚问出口，手机那头的薛征突然提高音量：“喂？喂？王师兄，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是不是信号不太好？喂！喂......”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王穆嘴角抽了抽，无语地放下手机。
“根据薛征师侄的回答，我们获得了三个情报。”
一直安静旁听的季横秋竖起三根手指：“其一，林盟主本人对举办庆典不感兴趣；其二，武盟内部想举办庆典，不过需要林盟主的允许；其三，庞钧可能亲自前往云川市，尝试说服林盟主。”
说完，季横秋环顾四周：“现在，我们面前摆着两个选择，要么置身事外，静观其变；要么主动出击，迎接挑战，大家怎么选？”
“我选主动出击。”
王穆毫不犹豫道，但是没解释为什么。
“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沙子里，不是我们的风格。”
殷长庚板着脸开口，他的声音嘶哑刺耳，就像两块岩石彼此摩擦，令人联想到北方的荒漠和戈壁：“我也选第二种。”
有王穆和殷长庚两大巨头以身作则，众人纷纷附和。
“既如此，那么请王师侄去云川市一趟，找机会拜见林盟主，送上天龙派的贺礼，并表达善意。”季横秋当场拍板道。
王穆长身而起，肃然抱拳：“定不辱命！”
除了无极门和天龙派，真武门、东华派、曜日宗、宝林派也纷纷行动起来。
好不容易平静了一段时间的武术界，又呈现风起云涌之势。
但是最兴奋、最激动的，还是广大中低层武者。
他们奔走相告，欢天喜地。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
谁真正的为他们着想，谁真正站在他们这边，谁真正希望他们过得更好，他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林重继任以来，出台的一系列措施和改革，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就像春雨，润万物而无声。
比如，隐世门派的行事变得讲规矩了，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动辄强取豪夺，恃强凌弱；
比如，眼高于顶的天才们也变得低调了，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横行霸道，动辄废人修为，害人性命；
再比如，无法无天的亡命徒变少了，虽然武者之间的冲突依旧每天都在发生，但是很少出现破家灭门、长街血战的恶性事件。
武术界，正一天比一天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