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正对着南鸢望眼欲穿,岂料,人家办完正事说走就走,忙起身追了出去。
终于在宫道上将人拦了下来。
景元帝气喘吁吁,南鸢神清气爽。
景元帝:“鸢儿,你刚回来这是去哪儿?”
南鸢翻了个白眼,“找女儿!”继续往前走,她还要赶去联络处询问下找人的进展呢。
景元帝松了口气,一脸真诚的说:“鸢儿,你听我说。凰儿在我那偏殿呢,我藏起来了,没丢。真的。”
南鸢停下脚步,行到他面前,一脸凝重地看着景元帝:“你,带我去!别想耍花招!”
景元帝忙不迭的答应了,“我说过永远都不会欺骗你的,我说到做到,我带你去偏殿,凰儿这会儿怕是还在用早膳呢,咱们也能赶上吃饭了。”
南鸢不置可否,抬脚往偏殿的方向疾走。
景元帝见状,忙跑起来跟在后面,不敢出声让前面的人等上一等。
于是,宽敞的宫道上,皇上急追某人,身后跟着的德顺公公和内侍们,只得跑步前进,霎时间好不热闹。
来往的宫人们:怎么了?跑什么?皇上都跑起来了,咱能不跑?不行啊,得跑,跑吧!
于是,皇宫陷入了一个繁忙奔跑的早晨……
阿笙昨日正在用晚膳,景元帝派了德顺公公过来,带话说两日内最好不要出偏殿的大门,皇上有要事处理。
阿笙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忙点头应下,索性自己并没有什么事,不需要特意出门,只是昨日回宫匆忙,忘了将洛神医带上,想必今日洛神医就会进宫来,倒也不担心。
真正让她担心的,是南鸢娘娘就要回来了,自己的身份怕是瞒不下去了。
眼下早膳已经摆上了桌,清粥包子,八样小菜,甚是可口。
阿笙慢条斯理的吃着,不管怎样,吃饱了再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些日子也是自己赚来的。
只是……还没找到救了自己的恩人,也没有弄清楚谁是自己的仇人,人世一遭,糊里糊涂,有所遗憾罢了。
“哐当”一声,偏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进来了一个一身黑衣的飒爽女子,她紧紧盯着阿笙的脸,一瞬不瞬盯着。
阿笙惊了惊,放下碗筷,站起身来,“你……”
是谁?她问不出口。
这张脸如此熟悉,却又陌生的紧。
“凰儿,你用过早膳了吗?”身后又进来一人,是匆匆跟着南鸢而来的景元帝。
景元帝抬脚进来,将宫人都遣散了下去,关上了房门。
阿笙正待回话,南鸢一个箭步走到阿笙面前,拉起她的手就带去了寝室,“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景元帝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摸了摸鼻子,吓了一跳,却还乐呵呵的,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性子。
南鸢目光带着慈爱,在阿笙身上逡巡了一遍,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看看你的手臂吗?”
阿笙稳下心神,跪地磕头,坦白地说:“南鸢娘娘,奴婢不是您的女儿,奴婢只是个低下的宫女,机缘巧合被人带到公主的宫殿,其实,真正的公主,奴婢不知道在哪儿。还请娘娘派人去找。”
南鸢不以为然朝她微笑,伸出手将人扶了起来,“别怕,孩子,你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
望着南鸢娘娘慈祥的目光,阿笙心下温暖,回道:“奴婢今年十三岁。”
南鸢眼神亮了亮:“可知生辰是何时?”
“八月十五日。”
“真的?”
“其实,奴婢也不知道真假,自奴婢出生就被生身父母卖进宫里,是一位嬷嬷带着奴婢在御膳房烧火的。嬷嬷告诉我,八月十五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希望我以后能跟家人团圆。就定了八月十五日是奴婢的生辰。”
南鸢内心波澜壮阔,表面却风平浪静,是了,那年她的双生子就是在这个团圆美满的日子出生的。
令人痛心的是,当天夜里孩子就被偷走了一个,可恨她刚生产完,身子尚在虚弱之际,无力追查孩子的下落,这才托付给景元帝全力查找,即使这样也已经错失良机,再也无迹可寻了。
她失去了她的女儿,却不能告诉任何人!是个女儿。只能自己一个人寻找。
“孩子,我能看看你的手臂吗?”南鸢执意地问。
阿笙点点头:“可以。”褪去了外衫,挽起了衣袖。
南鸢上前直接脱下了她的内衫,拉到腰际,人也到了身后,详细端详,光洁莹润的肌肤透着粉红色的光泽,除此之外,并无印记,凑上前去仔细查找,还是一无所获。
南鸢眼里的星光正在一点一点的暗淡,如果她是自己的孩子,腰间就应该有一个月牙的印记。
那是孩子刚出生就被烙上的印记,每个南越国的皇室成员都会有印记,男孩是圆月,女孩是弯刀,她记得她的一双儿女出生时就让南梦落下印记,难道她竟然……没有烙印?
阿笙看南鸢已经盯着自己的背看了许久,有些好奇,不是说看手臂吗,怎么看后背这么久,弱弱的问:“南鸢娘娘,您在找什么?”
南鸢回过神来,问道:“你……能跟我说说你以前在哪儿当值吗?要是我放了你,你还能回去吗?”
阿笙忙起身将衣裳穿戴整齐,有问必答道:“奴婢以前在御膳房掌管烧火的,奴婢从记事起就在那里,从没有出过御膳房的大门,就那一次,那一次奴婢替人送膳,走出了御膳房,可刚走了两条宫道,就迎面碰到了几位大宫女,那宫道狭窄些,奴婢和其他十一人忙侧身回避,奴婢动作慢了些……”
南鸢听的心头一阵紧张,“后来呢?”
“后来,那个领头的大宫女,对着奴婢笑,说奴婢年纪轻轻的不适合做端菜烧火得活儿,要带奴婢去尚衣局做个针线裁缝,那比烧火强的多,奴婢不愿意去,她们和气的笑了笑走了。”
阿笙心里难受,顿了顿,说道:“谁知,她们并没有走远,趁着奴婢前面的人转过走廊,有人一把捂了奴婢的嘴,其他的人将奴婢捆绑起来,带到了一个黑屋,二话不说就开打,奴婢的腿被她们生生打断了。”
南鸢听的心惊肉跳,胸口闷的难受,看着眼前完好的人,又问:“那你的腿怎么好了?”
“奴婢的伤,是洛神医医好的。”
南鸢疑惑道:“洛枳?他怎么帮你的?”
“奴婢受了重伤。只能等死,是有人找到了我并把我带到了公主的朝凰宫,洛神医这才赶到,刚好治好了我的腿。”
“洛枳现在人呢?”
阿笙想了想,说:“洛神医,昨日还同奴婢一起住在萧府,昨日皇上派了德顺公公去接奴婢,奴婢一时忘记了,洛神医此时应该进宫来了吧。”要是让洛神医知道南鸢娘娘回宫了,只怕不消片刻就会到了。
南鸢看的出来,这孩子心思单纯,善良可爱,相处短短片刻就生出了喜爱亲近之意,“好孩子,在我儿回来之前,你就继续当好凰儿这个公主,我想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别的你不用担心,至于害你的人,我想我应该猜得出是谁,等我完成了一些事,就帮你报了此仇,眼下,我们还要去演一场戏,有信心胜任吗?”
阿笙简直不要太惊讶了!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让她继续演下去?这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多过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正要拒绝,南鸢出声阻止了。
“好孩子,别急着拒绝,你已经做了半年的凰儿了,已经做的很好了,贸贸然出去说你不是公主,你是会被处死的,顶多两年,我会在两年内让你脱身,或者我找到凰儿就跟你替换位置,还能更早一点,好吗?”
阿笙也知道骑虎难下的道理,就知道没有洛神医说的那般好过,眼下真正的公主到底去了哪里,无人知晓,这宫里也离不得人,自己再也回不去那个容身之处,倒不如两年时间换取以后得自由。
富贵险中求,自由险中得,两年对于以前漫长的等待实在是很大的诱惑。
“好,奴婢答应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