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地黑了,在这偏僻的地方,只能听到夏虫的嘁嘁声。
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阿笙一天都没有进食,却也不觉得饿,坐在那处,一动不动。
黑暗吞噬着一切,独留下自己身边的这处,夜明珠闪耀着光芒,将夏日的小虫吸引了过来,她挥舞胳膊赶了赶,起身走到门边拉了那根红绳。
不一会儿,屋里就多了一个人,那人站在暗处朝她鞠躬行礼:“主子,请吩咐。”
是个冷清的女声。
阿笙看着满室黑暗,轻声说:“掌灯。”
“是。”那女子站起身去点了烛台里的蜡烛,又回到她跟前,“主子,请吩咐。”
“你是什么人?侍女?”
点了灯,阿笙看的清楚了些,这女子一身修身的黑色衣裙,全身上下包裹的很严实,只露出一双清冷凛冽的眼睛。
这身打扮让她想起了一个人,那人也总是一身黑衣打扮。
“属下隶属暗卫军,是排名第四的杀手。”
原来是杀手,怪不得一身猎猎杀气,行动间无声无息,“你和飞风一样,都是我父皇的人。”
“属下飞云,是主子的人。也是主子今后的贴身侍女。”
她两日前就接到了调令,从今日起,她就是小公主李姝凰的贴身侍女了,保护小公主的安全事宜,她在明,飞风在暗。
阿笙点了点头,原来皇上在得知容秀她们遇害时就有了安排,有个高手时刻在自己左右,确实安全无虞了。
“既然是我的人,我想知道一些事情,你能说吗?”
飞云单膝跪地,托手过头顶,“属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请起,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不用跪来跪去,我想知道宫里各位主子的来龙去脉。尤其……是婉嫔和四公主。”
飞云站起身来,板板正正地站在那处,开始娓娓道来:“婉嫔娘娘没进宫以前只是个农家女,没有家世背景,进宫以后在尚衣局做针线织女,她绣的龙袍逼真似真龙,宫里无人出其左右,皇上一时好奇召见,当时就封了贵人,两年后生下四皇子,升为婉嫔,婉嫔娘娘与慧贵妃交情甚好,在宫里这些年并没有与人交恶。”
“至于四公主,她的母妃是己故的明妃,据说当年是明妃策划了小皇子失踪一事,并在明妃宫中搜查出了给南鸢娘娘接生的稳婆,事迹败露,被皇上赐死了,年仅三岁的四公主抱给了皇后娘娘养着,直到如今都在皇后膝下。”
阿笙认真听完,记在心里,看时候不早了,就让飞云退下,上床睡觉去了。
躺在床上,眼底一片清明,细细想想,沈皇后与婉嫔极有可能联手针对自己,至于四公主,她的母妃是因为南鸢娘娘才被赐死的,从小没有母妃的孩子,在这宫里只怕也是艰难曲折的长大,想要报复自己也是在所难免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主动出击,引蛇出洞,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闭上眼正准备好好睡一觉,就听见床底下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她竖起耳朵听了一阵,这声音并没有消失,看来不是老鼠的声音,倒像是……有什么东西。
阿笙坐起身下了床,抬眼环视四周,一片漆黑沉寂,拿夜明珠照在眼前,悄悄走到床边,拿脚踢了踢。
这一踢,那“咚咚”的声音没了,阿笙吁出一口气,原来真是年久失修老鼠在作祟啊。
正准备上床继续睡觉呢,那“咚咚”声,又响了起来,而且更加急促有力。
这下可把她吓了一跳,噌的一下跳出去老远,额头上逼出了一层冷汗,闭上眼就要尖叫出声,突然“咔嚓”一下,四下安静了。
她那一嗓子也没喊出来,咽了口唾沫将话吞了回去,眼睛眯了一条缝,隐约看到一个人站在床边。
忙闭上眼睛,稳住心神,不怕不怕,有腿有脚的,应该不是鬼,不怕不怕,站在那没动,应该不是杀手,现在不能慌,刚才就不应该好奇,直接喊人来不就好了,这下可怎么办?
“喂,女人。”
有冷冽沉稳的声音响起。
阿笙睁开眼看过去,只见一个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人站在刚才自己睡觉的床边,咦?床呢?仔细一看,床板合着被子都不见了踪影,倒是刚才的床成了一个大窟窿,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楚。
“你是谁?深更半夜出现在女子闺房意欲何为?”阿笙壮着胆子问道。
面具下的男子扯了扯嘴角,无声的笑了,往前走出一步,“你猜我要干什么?”
“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可就喊人了!”阿笙见那男人居然走过来了,边后退边吼道。
男子听了这话,果然站着没动,阿笙松了口气,一时头大如斗,这都叫什么事啊,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不会是从土里钻出来的吧?土行孙吗?
“我是从地道走过来的。”男子锐眼如炬,一眼看出了她脸上写的字。
“地道?床底下?那我的床铺呢?”阿笙心情颇为复杂,这床底下居然是个机关!这要是自己睡到半夜有人钻地道,岂不是要把自己弹到屋顶上去?
“是,等机关合上床铺自然恢复原样。”那男子倒是有问必答。
“你是谁,要干什么,不对,我不能问,这种话一般问了我就活不长了,对了,那个,你有事就去忙,帮我把机关关上,时候不早了,我想休息了。”阿笙端着笑脸对着那人。
萧钰瑾看她自言自语,就有些忍俊不禁,这小丫头,总是给自己惊喜。
本来这次来就是想顺道去看看她,没想到,一打开机括她就出现在自己眼前,心中着实意外,却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看到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开心愉悦。
此时看到她好好的,放下心中的担忧,仍装作素不相识的样子,拱拱手,“打扰小姐睡觉了,我这就走,不过,两个时辰以后我会回来从这里出去,你……算了,到时候我叫你。”
说完抬手朝床的方向一挥,那机关慢慢合上,一个完好的床铺又出现了,就连刚刚她掀开的被子也完好如初的敞开着。阿笙瞪大了眼睛,这也太精妙绝伦了吧!
萧钰瑾趁她专心研究床铺,脚尖一点,如风掠影般从打开的窗户飞了出去,几个来回轻点,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阿笙回过头来,只看到窗外夜风习习,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