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样?他这样,我便要承情吗?我心中嘲弄了自己一番,我怎么这般对他人有敌意。他甚至与我不相识,他这般好心,我该感激。心中的不快不能朝他发泄。
我们站在原地片刻。
我抿抿唇角。开口道谢,“谢谢!你只有这把伞的话,是?”
他说,“你去哪?兴许顺路。”
我不疑,十分耿直的道出了地址。
走了没一段路,他说他到了,他站在屋檐下,说,“你,明天上班把伞挂这。我会拿进去的。”
我点了头,打着伞走了,没有丝毫怀疑,甚至没回头,当然看不到他,他在后面跳了脚。
要赶在她之前回去。赶紧跑吧。
我回到家,放好伞,怔愣片刻,丝毫没在意到,猫湿了毛发。翻箱倒柜翻出我夏天的碎花裙,穿上,站在镜子前,小心的撕开纱布,血痂结在我的左脸,半个巴掌大小的伤口,黑红血肉的脸狰狞可怖。
我突然,发疯。
为何是脸,火焰灼烧的为何是脸!!
祝安禾别过头去,垂下眼帘,心中愧疚油然而生,原以为她不太在意的。
第二天我把伞挂在少年说的地方,去上班,下班回家,伞被拿走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伤口要换药了。虽然自己可以换,但这次不一样,医生说要我一定去医院换,他要看伤口。决定后治疗方案。
医生揭开我的纱布,换了药,随后跟我说,“一个好消息,伤口愈合得很好,不用植皮。”
那,有好消息,我,有些许的期待的,问,“那,我的脸,会留疤吗?”
医生沉重的点点头,收拾医疗废物的手一顿,颇有些惋惜之意。“会留疤,这个程度,没见过不留疤的。”
我直愣愣的点了点头,“噢噢,好的,谢谢医生。”
走出医院,外面阳光尚好,我有短暂的目眩。漫无目的的走了百十来米,才发现走错了方向,又踱着步子往家赶。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十米远的地方,跟着一个人。
祝安禾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人的脸是因为他毁掉的,他自然不是奇怪的那种人,觉得毁掉别人的脸,不该有补偿。
可他作为一幅画,过去除了年岁悠久,和画中所画之变化,将来也只有年岁悠久。
他能做什么?补偿林忘生姑娘。
我回去,放下东西,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撸猫。
心不在焉,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天捡画的事,自己当时跟魔怔了一般,不顾一切冲进火焰捡那副画。根本不是的,我不会为了一副画,自愿入火焰中,那画会俘获人心,现在画也消失了,难道这个世界,根本不是无神主义世界?
不知不觉手中的动作重了,面部拧做一团。猫被我用手压得极低。
祝安禾内心,人类的手犹如千斤压顶。快要压死了。根本不敢看她的脸,肯定像,恶鬼。忘生,她究竟在想什么?不会实在想我,实在怨恨吧。
不管了,再不出声,我就要被压死了。
喵喵,呜呜。
猫,呜呜咽咽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把手收回,靠着沙发,喃喃的道,“小安安,你说,这个世界真的有鬼神,妖孽吗?如果真的有。”
祝安禾,真的有,你想怎样呢?忘生!
“如果真的有,”我摸了摸脸,面皮上凹凸的粗糙感。随及我苦笑一声。
“那,我算是救了那副画吧,它承载的神鬼,不管是什么,我也不求太多了,一定要有人或物陪着我,陪着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