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早遇到我干啥,我可养不起你们这些人……”
张文书微笑着回了一句。
众人哈哈大笑。
身体尚还颤栗紧张,胸中却有说不出的豪情,向四肢蔓延。
死亡与怪物,似乎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人终究难逃一死的。
而怪物……就是长的丑的玩意罢了,丑东西有什么好怕的?
张文书横握着长枪,朗声说道:“今天,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长枪荡魔……”
挺身而立,准备排开众人,开始战斗。
张东东却未让开。
他看了一眼赵世清,然后转头,目光诚挚。有些紧张,尽力克制着说道:“张队长,兄弟们能挡住十分钟,你和仲……”
“张文书!”
话未说完,却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
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众人转头,却见一个人冲了过来。
身形高大,动作有力,双手各持着一个瓶子,瓶口塞着燃烧的布。背后负着一对短矛,披头散发,遮住了半边脸。
是个不认识的人。
来人奔跑迅猛,眨眼之间,便已到了眼前。
而两边的变异种,也堪堪冲来。
那人右手先抛,接着是左手。
瓶子顿时被甩飞。
瓶子抛出,他看也不看,转头就跑:“跟我走!”
众人被这一突发情况惊住,惊疑不定。便是素来机警的赵世清,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张文书喊道:“拿起东西,跟上!”
说完,拎上东西就跟着跑。
众人分辨不出善恶,也不懂到底什么情况。但也不需要他们去考虑这些,张文书既然说跟上,那就跟上。
乱哄哄,拿起东西就跑。
“砰!”
“砰!”
两声脆响,瓶子炸开。
火势陡然升起。
那人扔的极准,火焰“呼”的一下,瞬间裹着变异种,将其吞噬。
变异种见识有限,大概也是初遭此劫。
身形一滞,也是一惊。
不过到底不识其中厉害,仍凭着惯性,往前又冲了几步。直至浑身灼痛,才知有问题。
顿时凄厉嚎叫,躺在地上翻滚。
若是普通丧尸,经历火烧,反而不会有什么影响。变异种有了智识,反应固然快,感受也大不同,至少知道疼。
一行人不管身后异状,玩命狂奔。
穿过一栋建筑,内中三三两两,跑出一些当时。
那人手持着短矛,却不刺击。
遇着丧尸,便偏转身形,一晃而过。或直接撞开,绝不浪费时间纠缠。
其他人有样学样,奋力往前冲。
丧尸抵挡不住,纷纷被撞倒。
但也在众人身后,越聚越多,仿佛巨大的尾巴。
在最后方,吼叫声传来。
东东喊道:“队长,变异种追上来了!”
小伙子原本还喊张队长的,不知不觉,连姓都省略了。
火大约是扑灭了。
张文书却不回头,依旧往前狂奔。
仲黎黎瞥了一眼,尸群后方,巨大的身形,已隐隐见着轮廓。刚才没仔细看,如今才觉着特别。
胸鼓腰细,双腿修长。
“文书哥,这变异种是母……女的唉!”
张文书跑的胸膛起伏,呼吸急促,没好气地说道:“有区别么!女怪物吃斋念佛么!”
仲黎黎一吐舌头,没敢继续说。
这种危急时候,确实不该关注这个。
不过张文书的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思索这件事。
变异种自出现至今,一直没有性别。
赤身裸体,肌肉裂开,高大恐怖,光着脑袋,几乎没有区别。
可以说是不男不女,不公不母。
所以他刚开始没有关注这事,仲黎黎说丧尸有姘头时,他都没反应过来。
只当个笑话听。
此时却基本能判断出,另外一件事的情况了,吐了口唾沫,说道:“那小怪物是他妈生出来的!”
“文书哥,你是在骂人,还是在说他妈……”
“你说呢!”
跑在最前面的那人,奔到一块空地,忽然停下。蹲下身子,将地上的井盖掀起,人便往里钻,还不忘回头喊一句:“最后的人,把盖子盖上!”
说完,人便消失了。
众人站在井盖边,相互对视。
张文书却直接钻了进去,临走也不忘喊一句:“最后的人,把盖子盖上!”
赵世清紧随其后。
“最后的人,把盖子盖上!”
仲黎黎也钻了进去。
“最后的人,把盖子盖上!”
“最后的人,把盖子盖上!”
“……”
本来只是句简单的提醒,不过大家脑子里乱糟糟的,听别人喊也就跟着喊了。大约以为是什么“芝麻开门”之类的咒语,不喊一声,无法钻进下水道。
人到了下面,一片乌黑。
双腿一阵凉意,踩进了水中。
味道有些臭,腐烂潮湿。
不过众人很适应,在末世里待久了,闻习惯丧尸身上那种腐臭味,闻这个感觉真的挺普通的。
下水道极狭窄,众人几乎是在爬行。
双手按在湿滑的淤泥里,感觉有点恶心。
不过此时顾不上这种细节,眼前一片漆黑,只顾着埋头往前赶。
不知过了多久,忽觉爬行队伍停下了。
黑暗中透下一点光亮。
队伍又开始缓慢行动起来。
然后挨个钻出了下水道。
领头的人却不停,径直往前走,也不说话。张文书则默默跟着,完全没有问的意思。
穿过一条马路,一栋建筑。
那人又掀起一个井盖。
于是,新的爬行又开始了。
接连换了三四条下水道,这段煎熬的旅程,才算彻底结束。
许多人实在也快撑不住了。
黑暗里默默爬行,乌漆麻黑,不言不语,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筋疲力尽,又不敢掉队。
有些人甚至想,妈的,要不然转头,回去和变异种拼了算了。
这样无休无止地爬下去,很容易无声无息地死在下水道中。
若非是个队伍在集体行动,大家相互之间,心理上还能有点安慰,真的很难撑住。
重新回到地面。
四周寂寂,再听不见吼叫声。
那人自己也有些喘息,摆手说道:“暂时安全了,都歇会儿吧。”
于是,大家或坐或趴,哀嚎着将身上的东西扔开,连武器都丢在一边,喘息着,休息着。
张文书看着那人,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