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护所南门,彻底沦陷。
尸群汹涌,跟着强大可怕的变异种,冲了进来。
各大势力派来的人手,被褚老鬼杀了一批,如今又被丧尸啃食了一批。
剩下的,则往北狂奔,向营地冲去。
苏松便是领头的人。
他已顾不得许多,心中只剩一个念头:冲进营地,躲入铁丝网。
他身后的小弟们,也是这个念头。
让他们去杀褚老鬼,或许还有点想法;让他们面对丧尸,则丝毫鼓不起勇气。
至于批护所沦不沦陷,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自己先活下去再说。
一时之间,溃败如山崩。
明明人数众多,尚有一战之力,却始终没人站出来,说一句抵抗的话。
你追我赶,就怕比别人跑的慢了。
苏松奔逃时,回头看了一眼。
褚老鬼浑身是血,身形消瘦,却挺拔如标枪。与高大狰狞的变异种对峙着,尚未激战,却给人一种惊心动魄之感。
他边跑边回头看。
一方面,希望变异种能立即撕了这个老东西,把他碎尸万段;另一方面,又希望褚老鬼能坚持住……这样能给大家争取一点逃跑的时间。
一人一尸,忽然都动了。
迎面冲撞,激战起来。
天地仿佛变了颜色。
变异种的嘶吼之声,与褚老鬼的怒喝,夹杂在一起。
隐隐瞥见,褚老鬼的身影,像断了线的风筝,被撞飞了出去,口里尚喷着血。
变异种则愤怒惨嚎,一只手臂似乎被斩断,也飞上了天。
苏松无暇再看。
埋头狂奔。
手电的灯光乱晃,周遭全是人影。有人跑着跑着,脚下磕绊,摔在了地上。
却没人帮忙。
后面的人,径直踩了过去。
反应机敏,动作快的,尚能跌跌撞撞,爬起来继续跑;笨拙的就没那么幸运了,被人又踢又踹,不免受了伤,迎接他们的,便是身后的尸群。
周遭的幸存者,听得动静,也出来查看。
有的人跟着跑,有的人躲回了建筑物中。
南门的丧尸,源源不断地往里涌。
凄厉的惨叫,响彻庇护所。
跑在最前面的苏松,心中忽有所觉,放慢了脚步。
心脏咚咚直跳。
口干舌燥。
他周围的几人,也渐渐放缓。
道路被人拦住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路中央。
手持着短矛。
头发凌乱,脑袋上缠了绷带,盖住了一只眼睛。
剩下的那只眼睛,正平静地看过来。
目中是无尽的杀意。
而他身后,则站着一些熟人,有人认出来,那是汪久长和他的那些穷困潦倒,饥寒交迫的弟兄。
大家停下来,对峙着。
“都他娘的让开!丧尸就要追来了,在这挡什么路!”
“对面是哪个傻逼……”
“不管它,兄弟们,冲过去!”
人群吵吵嚷嚷。
嘴上厉害,动作上却很迟疑。
都希望别人先冲。
即便愚笨的人,此刻大约也能明白,挡路的人,是张文书安排的。
而褚老鬼把大家杀出了心理阴影。
知道张文书的人,不好惹。
一时之间,狂奔的人群倒是停了下来。
只嘴里大呼小叫,骂个不停。
此刻,倪昧拎着人头,自后面追了上来。冲开人群,在大家诧异的目光里,跑到了最前面。
“王川,是我!”
他喘息着喊了一声。
许多人被他手里的人头吸引,看完之后,却觉毛骨悚然。
那是李三宝的脑袋!
苏松心里咯噔一下。
嘴里尚跟着大家怒骂呼吼,身影却悄悄往后退,躲进了人群。
他看见倪昧看到了那个独眼男人身边。
拎起人头,让他看了看。
并急切地与他说了几句话。
随即转过身,用手指向了苏松。
苏松心里一惊:“操!”
王川则顺着倪昧手指的方向,看了过来,独眼盯在他的身上。
“汪久长,我去杀了那个人,这里交给你们……”
他语气平淡,没什么起伏。
说完就踏步往前,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躲进人群的苏松大喊:“拦住他!杀了他!”
声音嘶哑,有些歇斯底里。
大家紧张地看着走来的王川。
相互对望,却并未阻止。
甚至,前面的人,悄悄让开了身形,将藏在里面的苏松暴露出来。
苏松眼睛一瞪。
却又无可奈何。
没有人真的傻,李三宝和他是什么货色,大家心里很清楚。
跟着他们打顺风战没问题。
真要为他们卖命,不可能。
这些人是乔瑞峰的手下,是张白凯的手下,是董华峰的手下……唯独不是李三宝和他苏松的手下。
大家现在顾着逃命,谁还顾得上他。
苏松见状不对。
反应依然很快。
绝不再做徒劳的呼唤,转身就跑。
王川也不废话,拎着短矛,就冲了上去。两人一跑一追,撞开了人群,冲进了旁边的建筑物中。
变异种的吼叫,远远传来。
众人面色一变。
不管不顾,就往前冲。
汪久长喊道:“变换队形!”
他的兄弟们,手里端着长矛,让出了一半的路,牢牢据守着一半。
长矛对着另一半路。
“冲过去!冲过去!”
“操,丧尸追上来了!”
“前面的人在干嘛,还他妈不赶紧跑……”
“……”
尸群享受着盛宴。
受伤的人,被撕咬啃食着。
鲜血和碎肉,撒的到处都是。
没有吃到食物的丧尸,则继续往前赶,追逐着逃跑的人。
乔瑞峰的手下,冲向了留出来的那一半路。
呼啦一下,全在往前涌。
汪久长目光很冷,喊道:“杀!”
他的兄弟们随即跟着喊了一声:“杀!”
长矛递出,插入肉体。
惨叫声起,顿时有人倒地。
也有跑了过去。
尸群追了上来,与队伍最末尾的人,已经开始交战。不时有人被咬,发出绝望的惨叫。
许多人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
不顾一切往前冲。
甚至不去看那一根根锋利的长矛。
“杀!”
“杀!”
“……”
不停有人倒下,也不停有人冲过去。
冲过去的人,比倒下的人多。
汪久长看着这些人,目中没有丝毫怜悯。就是这群畜牲,平时仗着势力大,欺辱良善,强取豪夺。
他们在张文书领人,去北面抗击丧尸时,杀了徐真,杀了小广场上那些可怜的女人。
这些人该死!
他一次又一次地喊杀,兄弟们也跟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喊。
这群人很像他小时候看的纪录片,人与自然里面,非洲大草原上奔逃的角马。
不管不顾,埋头往前冲。
完全不看周遭的危险。
临走前,赵世清跟王川,跟大家交代的很清楚。这一路会有三波截杀,第一波交给褚老鬼,第二波交给他们。
如果有领头的人,先杀掉领头的。
不要把路完全堵起来,至少要让出一半空隙。而且,杀人最多只允许杀三分之一,一定要让大部分人能冲过去。
这样大家才不会死拼。
一切就像预想的那样。
汪久了领着极少的人,击杀着比他们庞大的队伍。而这些奔逃的人,就像无头苍蝇,在尸潮的威胁下,已完全丧失组织和理智。平时凶神恶煞,现在成了待宰的羔羊。
世事当真无常。
而奔逃出去的人,乱糟糟,闹哄哄。重新汇聚,继续往营地奔去。
终于,遇到了第三波截杀。
陆沉沉独自站在桥上。
只是一个人,只有一把刀。
面色平静,挡住大家的去路。
却比汪久长的整个团队更有压迫感,更让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