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向前漂流,不知过了多久。
远远望去,前面有座桥,废弃的车辆拥堵着,横七竖八。大约当时出了严重的交通事故,车辆撞损,遍地零件。
木筏漂的近了,听得桥上有嘶吼声。
许多丧尸,趴在栏杆上,向水面伸着手。
张着嘴,拼命想往前冲。
木筏上的人,吸引着他们。
陆永强笑着说道:“还挺爱看热闹……”
这一路行来,远离城镇,倒没怎么见到丧尸。时间久了,有些恍惚。如今看见,才有种真实感,毕竟还在末世呢。
陆永强仰着脑袋,冲着桥上喊道:“喂,上面的朋友,挥一挥你们的双手,跟我一起唱……”
丧尸被他这么一刺激,越发激动。
“苍茫的天下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陆永强放声高歌。
洪亮辽阔,不得不说,比张文书确实强很多。
丧尸听着这动感的歌声,从车里和桥上,又聚集许多过来。
挤作一团,向木筏疯狂吼叫。
却也没什么办法,上下隔着太大距离,根本够不着。
陆永强得意,哈哈大笑,双手圈在嘴边,冲他们大声呼叫。
赵世清抬头,本来也是淡淡笑着,却忽然变色,喊道:“小心!”
桥上有一节栏杆,被车辆撞毁,出现一截缺口。
本来无关紧要,离丧尸还有段距离。
但陆永强这样一喊,引来的丧尸越来越多。都拥在栏杆处,便有丧尸恰巧到了缺口的位置。张牙舞爪,也不顾位置高低,就往前冲。
赵世清声音方落,便有一个丧尸冲下了桥。
一道身影,径直坠落。
只听“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木筏也翘起,被砸到了船头。
顿时一片惊呼。
又听“呼啦”两声,有人坐的不稳,被掀到了水里。
慌乱焦急,被呛了几口水。
丧尸则扒着木筏的边缘,伸手去抓木筏上的人。腐烂的脑袋,从水里伸出,凑在人的眼前,倒真的挺惊悚的。
张文书“噌”地站起来。
“小丁,救人!”
另一边的木筏上,小丁靠的最近。他反应迅捷,此刻已伸出手,薅着落水者的头发,将其拉近。大家七手八脚,把两人拉上了木筏。
原来的木筏上,坐着王川。
其他人乱作一团,他还能保持着镇静。
拿起手边的短矛,用力扎进丧尸的眼睛。
丧尸双手失去了力气,松开木筏,缓缓漂开。
却听张文书大声提醒:“注意桥上!”
王川独眼瞟了一下,面色一肃,对着撑船的老头喊道:“长杆给我!”
老头慌忙递了过去。
桥上的丧尸,好似寻到了路径,纷纷向缺口处涌来。
一道身影,又跌落下来。
恰好在木筏上方。
这要是被砸中,后果难以想象。
即便木筏不翻,筏上的人怕是要倒霉了。
王川大喝一声,青筋暴起,一杆抡去。
“砰”的响动!
长杆击打在丧尸身上,将其撞开,跌落在水中。
其它木筏已陆续到了桥下。
诸人见状,也纷纷站起了身。
陆沉沉,小丁,陈成,汪久长,张东东……夺过长杆,挺立在木筏上,目光一瞬不瞬,紧张地盯着桥上的动静。丧尸纷纷坠落,仿佛下饺子一般,他们便挥杆猛击,不让尸体砸到船上。
薛甜甜也想试试,但力气不济,效果并不好。
便借了张文书的长枪,戳水里的丧尸。
一时之间,丧尸坠落,“噗通”“噗通”之声,不绝于耳。
水花涌起,溅的到处都是。
猛男们睁大了眼睛,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铆足了劲,呼喝猛击,将丧尸纷纷撞飞。木筏颠簸不已,受反作用力和浪花的影响,忽上忽下,摇摆不定。
孩子们不停惊呼。
老师们喊着,让孩子们往中间坐,抱紧自己,不要落水。
木筏仍顺着水流而下。
好在这段路,并不长。
正当丧尸接连冲下,无以抵挡之时,木筏已漂出桥身范围,径直往南。
水中倒是有些丧尸,沉沉浮浮,一路相随。
仍龇牙咧嘴,伸手去抓木筏。
但他们不擅游泳,自身难保。
被薛甜甜靠的近了,挨个戳死。
尸体漂着漂着,渐渐没了踪影。
大家坐在木筏上,大口喘息。孩子们惊魂不定,仍有些瑟缩。猛男们倒还好,已有人将衣服脱下来,光着膀子拧水。
天气十分寒冷,亏得他们顶得住。
不过也没办法,穿着湿衣服更冷。
这样不顾形象,光着膀子,倒有股说不出的阳刚之气,很粗糙,也很雄浑。
令人在这暗黑的末日,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陆沉沉披着他独有的塑料瓶披风,又坐回了木筏。方才情况紧急,他硬扛着恐惧,站在船头,持杆迎敌。如今危险已过,看着哗哗的水流,顿时有些心慌,赶忙又蹲了下来,一屁股坐好,闭目养神。
陆地战神,在水里终究比较吃亏,发挥不出来。
大家相互查看,终于都松了口气。
过程虽然惊险,却无人受伤。
可谓有惊无险。
也亏了猛男们反应迅捷,更亏了他们勇气爆棚。平常人遇着这种事,下意识便会躲避。可能有些人要仗着水性好,直接跳下木筏,先溜了。至于女老师和孩子,那就顾不上了。
但猛男们,却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妇孺前面。
这支队伍,战斗力或许并不如何强悍。但论坚韧和勇气,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一等一的。原先底子就好,陆沉沉,小丁,陈成这些人素来勇猛绝伦。而滕青山,老叶,高胜,包括花二狗给大家做了榜样,不知不觉,有股卓绝的精神,注入了这支队伍。
有些人虽然死了,但他们的形象,会刻进别人的心里。
张文书铁青着脸,不说话。
众人的面色,慢慢恢复。
离开了危险的地域,又有说有笑起来。
只有陆永强,垂着脑袋,仿佛一只鹌鹑,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却不时用眼睛,偷瞄着张文书。见他面色不悦,更不敢有所动静。
大家见他那贼眉鼠眼的模样,止不住好笑。
又行了片刻,遇到一片平坦的地方。
张文书站起身,吩咐道:“停下吧,上岸生火,先将衣服烤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