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阳淡淡道：“如果这件事不公布出去，偷偷的砸盘，确实没效果，因为无法引起散户的恐慌。
可是，一旦我们把这件事炒作起来，形成机构与游资的对立，那么散户的情绪就一定会被影响。再出现连板股，他们就未必敢追了。”
金文康想了一下，也不得不承认方阳的分析很有道理。
毕竟炒股炒的本来就是确定性，当不确定性大增，买入一只股票未必能赚钱，反而会亏钱的时候，散户也不可能一直头铁下去。
他们也是会观望的。
金文康摇头道：“我看不顺眼的机构有很多，你不需要参照我的意见，随便找一家配合就行了。”
方阳耸肩道：“那行吧，我先写篇小作文，等周末发酵两天，把这件事炒作起来再说。”
周五的晚上，方阳在香格里拉大酒店设宴，邀请相熟的一些国资机构负责人过来吃饭。
这些人都是易主任之前带他见过，还一起收割过外资的战友，算是一个圈子的自己人。
所以方阳表现得很随意，基本上和每一个人都能聊上几句，商业互吹一波。
直到，国金证券的总经理梁志勇，带着一个方阳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中年人一起过来。
包厢里的气氛才稍微冷清下来，令方阳有些始料不及。
他笑着问道：“梁总，好久不见啊，不知道这位先生是？”
梁志勇笑呵呵道：“这是国鑫证券的副总经理王明辉，他正好这几天在魔都出差，听说你方总请客，专门过来蹭一顿饭。”
“哦，原来是国鑫证券的王总，久仰久仰。”
方阳嘴上说着言不由衷的客气话，心里却有些犯嘀咕。
国鑫证券不是燕京的证券公司吗？
你又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干嘛要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你自己不觉得尴尬吗？
然而人家都已经来了，再往外赶人肯定不合适，于是方阳就一视同仁，邀请对方在沙发上坐下。
因为客人还没有到齐，众人自然不会先上桌，都围坐在沙发上闲聊。
好在这个包厢比较大，又是专门布置过的，光是沙发就有四组围成一圈，所有人都坐下也不会觉得拥挤。
王明辉也是一个自来熟的人，包厢里不管熟悉不熟悉的人，他都打了一个招呼。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之后，他才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方总啊，我听说您这次返回魔都，是专门处理股票市场泡沫问题的，所以我能不能请教一下，您真的觉得我们的a股有泡沫吗？”
这个问题一出，刚刚才活跃起来的气氛再次转冷，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王明辉，紧接着，又把目光投向方阳。
因为大家都很清楚，所谓‘处理股票市场泡沫问题’，本来就是一个控盘的借口。
3300点的指数，哪来的泡沫？
可是这件事被煞有介事地拿出来讨论，这就有些不懂事了，给人一种情商低，不会说话的感觉。
方阳的眼睛也眯了起来，此时，他可以百分百确定，眼前这个家伙是来找茬的。
对方故意挑破这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问题，肯定是为接下来更多尖锐问题做铺垫。
看似是情商低，事实上能成为一家国资机构的副总经理，情商怎么可能低？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国金证券的总经理梁志勇。
我他妈请你吃饭，你带一个不熟悉的人过来也就算了，结果你这个朋友还当众让老子难看，你说你们不是串通好了，过来搞事情的，谁他妈信啊？
方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故意晾了对方几秒钟，这才轻描淡写道：“股票市场有没有泡沫，不是看点位的，而是看当时的国内经济环境如何。
如果经济持续增长，各项数据都爆表，那别说现在的3300点，哪怕4300点也不会产生泡沫。
可是一旦经济不行了，企业大量倒闭，失业人数不断攀升，那就算股市跌破2638点，创出新低，也不能说就把水分挤干了，你说他有泡沫，一样是无从反驳的。王先生同意这观点吗？”
王明辉微笑道：“方神的观点，我自然是信服的，我就是想知道，就算要给股市降温，方先生又何必亲自过来负责这件事呢？这种小事，随便从我们国资机构调一个操盘手，也可以轻声解决啊。”
方阳不悦道：“股票市场的走势，关系到全国两亿股民和七亿基民的切身利益，我不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易主任让我过来负责这件事，自然有他的道理，莫非王经理有什么意见？”
其他人虽然没有插嘴，心里却在暗暗好笑，心想这位方神嘴巴可真不饶人啊。
之前还称呼人家王总，几句话说的不开心，直接就降成王经理了。
真是太会搞心态了。
王明辉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好看，他强笑道：“我能有什么意见？我只是和方先生探讨一下，了解一下您对接下来行情的看法罢了。”
方阳不咸不淡道：“我没有什么看法，我只要确保上证指数按照自己的节奏运行，不被任何心怀不轨的机构捣乱就行了。我们所有的国资机构，都是市场的参与者之一，而不是市场的主人。”
王明辉在心里冷哼道：你说的倒是好听，有种你别打压游资啊？
你他妈坐在总指挥部里时不时窗口指导一下，你现在让我们不要把自己当主人？
你咋这么双标呢？我呸！
要说这位国鑫证券的王明辉副总经理，之所以对方阳表现的攻击性十足。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他是燕京赵家的马仔。
他通过自己的人脉，得知了方阳重新回到金管局的指挥中心，负责接下来国资机构的出货事宜。
所以就一边向自己的主人汇报这件事，一边急吼吼地过来打探消息了。
结果没想到方阳这么难缠，一番连消带打，就把他所有的尖锐问题全部怼回来了，还搞得他自己有些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