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朔敛了笑意，摇摇头，“砚归， 我早就不在了啊，我只是一缕残念。”
“我与你母亲都是神明，是没有灵魂的，强大永生的同时，也是要失去一些东西的。”
祂们可以死，但是九州不可以，祂是规则，若祂消亡，九州大陆的道就崩塌了。
“让你和小团子生出灵魂，就是因为即便你们遭遇了意外，还可以轮回。”
宋宁纾努力将泪意压下去，星芜说让她笑着离别，但她真的无法笑着面对永别。
祁朔点了点她的眉心，“我还会陪你们一段时间呢，毕竟，我还没见到你卿浔姐姐，最后我总得见她一面吧。”
祂舍不得卿浔。
“到时候小团子再哭也来得及。”
祂总得坚持着，去见一见至爱。
“星芜哥哥说，希望我笑着送别，祁朔哥哥你怎么和他不一样？”宋宁纾抿了抿唇，问。
“因为，星芜希望你永远开心，我和卿浔希望你永远坦然面对所有情绪，伤感也未尝不可。”
祁朔看向祁砚归，“我为你觉醒最后的血脉之力，将传承尽数给你，随后会在你识海沉睡，直到遇到你母亲。”
这是祂这一抹残念，最后能做的了。
到时候，就真的是永别了。
“好。”祁砚归点头。
这也算是陪伴了吧，即便这种陪伴太过特殊，也太过短暂。
牺牲是大义，残念最后的坚持，是私情。
祁朔指尖亮起墨色，指尖点在祁砚归眉间，最后的神力流入他体内。
祁砚归闭上了眼睛，沉入了忘川，觉醒最后的血脉之力和接受传承。
祁朔的虚影变淡了些，祂坐到奈何桥上，看了看忘川里的祁砚归，随后拍了拍身旁，“过来坐。”
宋宁纾坐下。
祁朔手中凝聚出一把钥匙，“这是冥界大门的钥匙，无论你和砚归在哪儿，注入灵力都可以打开冥界大门。”
将钥匙塞到宋宁纾手里后，祁朔脸上带着笑，道：“若是日后和他吵架了，你也可以一个人偷偷藏到冥界，让他着急一段时间。”
宋宁纾有些想笑，“祁朔哥哥，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可一点不像他亲爹。”
“我当然是要站在小团子这边了。”祁朔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现在你和砚归是什么关系？你要叫他什么？”
“大师兄，他是我爹爹的首徒。”
“所以啊，小团子不用纠结称呼的问题，我们都已经成为了过往，如今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祂们是不在了，但更多的生灵还在。
“是过往，但也是不能忘记的过往，我会记得所有哥哥姐姐对我的好。”
只要有人记住，诸神就会永远存在。
“好，那便永远记住我们吧。”
“祁朔哥哥，我的其他伙伴呢？”
“底层的忘川水的忘尘之力，不仅可以消除记忆，还是最好的洗髓灵液，我让他们泡一泡，对他们有好处。”祁朔看向忘川。
“你的体质最为特殊，又继承了莳曦的力量，忘川水对你的作用还不如生机来得大，就不用泡了。”
“噢。”宋宁纾将自己的三个灵宠也扔了进去，泡澡。
半个时辰后，祁砚归从忘川底下上来，身上氤氲着一层浅浅的银光，实力直接突破到了渡劫巅峰。
祁朔见他上来，化作光点没入他的眉心。
“小团子，砚归，下回见。”
再不沉睡，祂可能真的很难坚持到见到卿浔了。
“阿宁。”祁砚归抱着宋宁纾，下巴搁在她肩上，唤了她一声后什么也没说。
宋宁纾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祁朔消失后，忘川水开始变色，白金色消退，逐渐变回了原来漆黑的模样。
宋宁纾掬了一捧水，手心里的水却是透明的。
水位开始下降，奈何桥显露出来，十几个光球托着顾清越等人上来，随后碎裂。
众人同时落地。
“发生了什么？”他们有些不明所以。
未等宋宁纾和祁砚归解释，他们身上陆陆续续传来“咔嚓”声，是境界突破了。
天上浓云聚集，不断翻滚着，其间隐约可见雷光。
顾清越、江年、江岁和宋安聿四人被雷劫锁定，顾不得许多赶紧逃离忘川，分散在各处。
若是不离开，忘川会变成巨大的雷池。
“这是怎么回事？”莫颂云问，“我们都升了一个小境界，顾师弟他们这些到了境界节点的甚至直接突破了。”
祁砚归简单解释了几句。
众人一边看四人渡雷劫一边沉默，睡了一觉，他们连魔神长什么样都没看到。
一股极强的阴气靠近，随之凝聚成一个人形，看着四个方向声势浩大的雷劫有些无奈。
再来两次，他这冥界里的阴气都快被劈没了。
冥墟看向祁砚归，叹了口气，“我还是没能见到先主最后一面。”
“您说的先主指的是魔神吗？”顾清越问。
如此强大的阴气，威压很重，对方很好认，就是冥帝。
“嗯，九州中，最不能被破坏的有两个，一是秩序，二是轮回。”冥帝负手，“先主用身陨前最后的神力，护住了冥界轮回转生盘，并让我继续守着冥界。”
“若不是冥界事关轮回，我必须守着，我也应该身化虚无的。”
偌大冥界，故友长绝，已经没有与他同一时期的人了。
主管一界轮回，冥墟在找到接任者之前，都不能飞升。
他已经守着冥界，二十万年了。
冥墟看向祁砚归，“你第一次进入冥界时，我就知道你是先主的血脉了。”
“多谢冥帝上次相护。”黑白无常也是听了冥墟的命令才将他送出冥界的。
“无需客气，若真要论起来，你是我的新主。”冥墟点点头，“你们要出去了吗？我送你们。”
祁砚归摇摇头，“我们还需要去一趟知命渊，且我父亲给了我们冥界的钥匙，我们自己便能离开。”
“好，告辞。”冥墟的身影消失。
等顾清越四人渡雷劫的同时，其他人连同祁砚归都在打坐稳固修为。
宋宁纾走到奈何桥的另一端等他们。
忘川刚经历了一次底流上涌，河岸旁的沙土松软，宋宁纾走着走着脚便陷入了泥沙里。
脚下踩到了什么光溜溜的东西，宋宁纾神识一探，眸光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