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过招呼,孟孝武领着几人进了堂屋。
堂屋里,孟小丽的老爸孟孝武正跟老大孟孝文还有孟小丽的两个堂哥围坐在一起斗地主。
瞧见进屋的几人,也都赶紧放下牌起身招呼着。
孟家的三兄弟,面容长相相似,可性格却是大有不同。
老大孟孝文今年五十多了,一直搁老家务农种地,戴着一顶雷锋帽,面容有些显老。
与三兄弟中最年轻的孟孝斌站在一起,一般人还真看不出这是一个辈的人。
瞧见进门来的几人,孟孝文站起身来,遍布岁月痕迹的黝黑脸颊上满是淳朴的笑容。
没什么言语,只是积极的帮几人端凳子。
孟小丽的老板孟孝斌则是笑容和蔼的跟几人打着招呼。
再看向方华兄妹时,笑容和言语中的热情亦是丝毫未减。
孟小丽的两个堂哥相差近十岁。
大的那个是孟小丽大伯家的儿子孟长胜,独生子,性格随他老爸,也是沉闷的性子。
屋外边那两个叫孟小丽小姨的小孩儿就是他的。
孟孝武的儿子叫孟波,发型穿着时髦,一看就知道是个开朗的性子。
瞧见跟堂妹站在一起的方华后,便笑嘻嘻的朝自家三叔调侃道:
“哟!这小丽妹子带男朋友见未来老丈人了,你可得好生招待招待……”
孟小丽撅着嘴没好气瞪了她这个话多的堂哥一眼,随后又有些紧张的看向了自家老爸。
面对侄子的调侃,孟孝斌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呵呵笑道:
“你小子要啥时候能带个女朋友回来,当叔的指定给她包个大红包……”
眼瞅着都都快二十五了,孟波至今还没能混上个女朋友。
猛不丁的被揭了短,孟波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不再言语。
每次回老家,他最怕的就是这些长辈们对他终身大事的关心慰问。
说的好像是他不愿意找女朋友似的。
这国家不包分配,单位又不发,找不到女朋友他们有啥办法?
去偷?去抢?
就算这事儿不犯法,他也没那个胆儿不是……
堂屋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灶房这边,三兄弟的婆娘则又是上演了另一出戏。
“我说艳子,刚才进来那俩小伙儿哪个是你家小丽的男朋友?”
灶台边,大嫂石秀兰一边切着肉一边好奇询问。
许艳坐在灶膛边看着火,这会儿听大嫂问起这事儿,本就有些不得劲儿的许艳不由得叹了口气。
老二孟孝武的婆娘蒋芳正往蒸屉里倒焯过水的米,见老三媳妇不做声也知道是因为个啥,便接过了话茬。
“这都看不出来?明显就是后边那个子高高的小伙子呗,那小子以前还跟我们老孟一个工地干活伙儿呢……”
林越她见过几次,知道是小丽的同学,那小子的女朋友跟小丽那丫头关系很好。
至于方华,她则是听她家那口子说起过几次。
反正听她男人说起来,那小子好像还挺不错的,吃苦耐劳,脾气又好,有担当。
唯一不足的,似乎就家境差了些。
父母双双过世,还有一个上大学的妹妹得靠他供养。
老三媳妇的惆怅模样,她心里也清楚,估计就为这事儿呢。
事实也正如蒋芳所想的一般。
许艳愁的就是这个。
闺女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按理说有些事儿她们当父母的不该过多的去干涉。
可这是事关闺女终身幸福的大事,她这当妈的又哪能真的不闻不问。
若姓方的那小子就只是家里稍微穷点,只要闺女喜欢,只要那小子人不错,她也就认了。
只要男方家里长辈对闺女好,嫁过去以后娘家想想法子的帮衬一下,日子总能好起来。
可问如今问题是姓方那小子不单单是家里穷的问题了。
无父无母,还要供养一个上大学的妹妹。
若是事不关己,许艳会毫不吝啬对姓方那小子这些年的经历给予怜悯和赞赏。
可事关闺女的终身大事,许艳又不得不抛开少年身上的优点,去审视那些于少年而言并非是自身过错的不足。
她也是从年轻过来的。
她也曾领略过少年时代天真烂漫的甜蜜爱情,可也切身体会过结婚后的贫贱夫妻百事哀的心酸。
生活终究是逃不过鸡毛蒜皮,柴米油盐的烦扰。
在她看来,闺女如今的坚持只是生活阅历不足的错误抉择。
她这个当妈的,有义务替她把好关。
不能因为一时的两情相悦,让她以后的人生都陷入穷困生活的泥沼之中。
既然事情的开端来不及制止,那么她至少要确保之后不会是继续再向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大嫂石秀兰背对着灶台方向,瞧不见许艳那在火光照耀下并无一丝笑容的面庞。
得知那个高个小伙儿是老三媳妇儿闺女的男朋友,性子向来质朴温和的她便下意识的称赞一番。
“喔!那小伙子啊!个子高高大大的,瞧着蛮不错的嘛!小丽那丫头还是有眼光的……”
大嫂的一番恭维,许艳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啥不错哟,也不知道那丫头咋想的,咋就看上这么个穷小子了。”
当着两个嫂子的面,许艳心里的那些情绪也没藏着掖着,痛痛快快的说了一番。
埋头做事的石秀兰愣了愣。
知晓了方华的大概情况,石秀兰这会儿也算是明白了老三媳妇为何满脸愁容。
“啧啧,这小伙子也是够可怜的……”
“哎,谁说不是呢!不过要撇开这些不谈,能把妹妹供上大学,那小子倒也不孬……”
或许是基于自家那口子评价,蒋芳对方华的观感谈不上多好,但也不会一点瞧不上。
许艳心里的这点别扭,同样是过来人的蒋芳又如何能瞧不出。
孟小丽那丫头在她家也待了那么些年,说是半个亲闺女也不为过,于是便宽慰道:
“我说艳子,你也别愁眉苦脸的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小丽跟他还只是处对象的阶段,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不是?”
“都是二十多岁的大人了,合适不合适的咱们说的话她也不一定听得进去,再说都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也不可能一点儿概念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