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玫瑾又开始泪涔涔,回忆说那天,老伴让她把爱之堡的转让书送过去的时候,依依这孩子,一看到儿子的签名和日期,当时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能听得出来,她那眼泪里饱含多少委屈,多少念想,多少无助哇,又是多么地绝望……
那可是依依当着她的面儿,第一次那么失态那么伤心,其实一直以来,她不就是不想让他们两个老的触景生情吗?!
郭洪宽劝说,所以他就想,他们不能太自私,不能把依依有意无意地困在他们身边。
这么几年相处下来,可以感觉到依依这孩子,是个外柔内刚的好姑娘,但凡他们作长辈的,流露出哪怕一丁点儿的意思,说他们不希望她另嫁他人,那她就很有可能坚守一辈子。
这也太不人道了。
闻玫瑾表示赞同,说她并没有当着依依的面,表露出任何醋意。
郭洪宽夸她做得好。所以,他们要想方设法地把依依这孩子往外推,就像她的亲生父母一样,要帮她找到一个好人家。
这人呢,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但不论长短,总应该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应该高质量地生活下去。否则,依依的亲生母亲哪怕是冒着被骂“不检点”,哪怕是让依依成为“私生女”,也要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那岂不是太可惜了?辜负了她母亲的初衷哇。
闻玫瑾有些激动,称赞老伴说得很对,儿子走了,他们不能把依依这孩子自私地困在身边,他们还拥有一个像亲生女儿一样的好儿媳。以后呀,他们更多的疼爱应该放在她身上才对,像亲生父母一样地疼她爱她,照顾她,帮她找到一个好归宿。
说到这里,两位老人都没那么伤感了,好似又重新鼓起了生活的风帆,燃起了莫大的希望。
家庭的悲痛,会在认真经营当下的生活中,慢慢地被疗愈,渐渐地归于平静。
闻玫瑾眼前一亮,说了些让人高兴的内容。
现在这墨宝可是离不开依依了,就看他们娘俩的亲密劲儿,感觉生活真美好,这可是很有吸引力的,所以把小陆这一表人才的小伙子,都吸引到花林大门口来了。
是小伙子主动跟依依开诚布公地坦白他前妻的事的,他们在两三年前就分手了。
孩子妈妈和心理咨询师在一起了,后来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走了绝路,感觉依依不便说,就没好追根究底。
总之这个信息,意味着小陆这小伙子不会对前妻念念不忘,也不会不断比较。
还有,他没有在依依面前,抱怨他前妻一个字。这说明呀,这小伙子人品很不错,有担当,让过去的归过去,让当下的归当下,也很智慧。
郭洪宽听罢这些,也跟着高兴,笑说这些都是好事。从墨宝这孩子的角度出发,如果大人能够彼此成全,还真是皆大欢喜。
可是刚才他注意到,依依一直想要阻止邀请他来,但小伙子并不恼,反而特别体谅地说,他不知道下周六有没有时间。其实这都是没有把话说满的托词,小伙子想来,但他看出来依依的拒绝,所以他很忍让,很迁就。
反应过来什么,郭洪宽惊觉,自家老伴刚才提到“念念不忘”和“比较”,实际可能的老大难,应该是在依依这边,如果她能轻易放下,也就不会自愿坚持穿一年丧服了……
顿了顿,郭洪宽叹息,唉,这俩孩子,未来可能要吃苦头喽,要翻山越岭喽。
闻玫瑾也叹,就冲依依这孩子对他们儿子的心意和付出,他们也要当她亲生女儿一样。而对她好的方式,就是下周六呀,他们要对墨宝父子俩热情周到。
郭洪宽有些忧虑,依依能不能同意让小伙子来,都还不一定呢。闻玫瑾倒是乐观,她觉着应该没问题,至少依依招架不住墨宝的软磨硬泡。
唉,以前没有女儿,没体谅到养育女儿的人家,还有女儿父母的心情。
现在有了女儿,怎么就特别害怕女儿嫁到夫家之后受苦呢,所以就特别想对未来的女婿好,希望他能够善待婚后的女儿。
闻玫瑾笑着问:“这就是你当年去我家提亲呀,做客呀,当时我父母的心情吧。”
郭洪宽不无骄傲地说:“是啊,所以我没有辜负,也没有糟践岳父岳母对我的期待。”
闻玫瑾感叹:“此生有你,何其幸也。”
郭洪宽牵紧妻子的手说:“我也是,能和你死生契阔,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也很幸运。”
去往电台的路上,墨宝兴奋得说个不停:“爸爸,您不知道花林有多美,真是名符其实的花的森林,到处都是鲜花儿,高高低低的,房子也是红红绿绿的,还有长廊,就像颐和园的风格。”
“那是非常典型的中式园林式建筑。”陆泽瑞告知儿子。
“爸爸还有还有,我没想到花林还有鸡呀、鸭呀,那些鸡可漂亮啦。可惜今天我没有见到鸭子,等下次去,我要早点儿去看望它们。”
“好。”
“爸爸您知道吗?我看到鸡吃大大的玉米粒了。但是鸡不像人一样有牙齿,不可能像人一样,把食物嚼碎之后再吞下去,所以它们肚子里的米粒、谷子没办法消化,就只好用比米粒更坚硬的小沙砾来磨碎食物,帮助消化。原来,鸡吃小石子不是为了填饱肚子。”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查看了郭爷爷家里关于养鸡的书,那里面写的。”
“那里面还写了关于鸡的身体构造吧,应该是从它们的身体构造,来解释鸡吃石子的原理的。”
“对啊。书里说,鸡有嗉囊和腺胃,它们吃的食物先在那里面停留一段时间,经过消化液的作用,再把食物粗加工成糊状,然后进入鸡肫。郭爷爷说一个月一个屯字念jun,就是我们常吃的鸡胗子。鸡肫的肌肉厚还坚韧,沙砾都藏在这里面,粗加工的糊状食物和沙烁混合在一起,经过鸡肫的反复蠕动,才能被沙砾的棱角研磨成细软的碎糊。这样,食物才能被鸡的身体吸收,变成各种营养物质,来维持鸡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