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她会不会清洗他的衣物,而他疏忽了会让她难堪的裤裤。
但同时又隐隐期待,她会帮他清洗,就像小妻子为丈夫做的那样。
于是重新闭上双眼。
片刻之后,他又哑然失笑,怎么可能,凭她刚强的个性,怎么会越界。
驾驶座上的冷锋,无意间从后视镜里,欣赏到陆泽瑞变幻的神情。想来也知道,这个平素一贯冷静自持的男人,为什么会有如此丰富的表情。
陆泽瑞以为打开家门,不会一眼就瞧见她。她可能正在厨房忙碌,也可能躲在公主房里,却没想到既见到了人,也欣赏了美妙的音乐。
一首民歌的曲调,演奏成钢琴版,竟也如此缠绵深情,柔婉动人。
她的琴声里,有直接奔放,又有荡气回肠,有活泼欢快,又有情意绵长,小河时而流水潺潺,时而奔腾起伏。
斜阳光照倾泄在她的脸上,但距离隔得远,光线并不明亮,陆泽瑞看不真切她的细微神情,不知道她在一遍遍回旋中,有没有触景生情而感伤落泪。
但他着实不忍打断这流畅丝滑的乐曲,是能洗净铅华与俗世的奏鸣。
她终于停了下来,拿过三角钢琴上方放置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是在猜想他为什么还没归家来吗?
陆泽瑞怦然心动。
家中有人等待的感觉,还真是不赖,浑身疲惫和压力顿感消弥。
“啪啪啪啪……”
掌声惊了夏琼依。
她起身便一溜小跑地冲过来。
陆泽瑞出现了幻觉,一个正等待丈夫归家的小妻子,冲向迟归的夫君面前。
她边跑边抗议:“啊?你早就回来了是不是,竟然偷听人家弹琴。”
“你慢点儿别跑!”陆泽瑞紧张起来,大步迎上前,截住她,“小心摔了!今天刚擦的地板,会很滑!”
待她站稳了,他才就着她的话说:“我可没偷听,是正大光明地听,是赏心悦耳地听。”
“呵呵,又开始唱歌了。”他一连三个听字排列,确实够押韵。
陆泽瑞眉眼含笑地锁住她的脸,想要瞧出什么端倪来。
不过,从她明快的琴声里,从她跑向他的动作里,从她嗔怪他的语气里,都可以断定,她并没有伤感难过吧。
“你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的脸还肿着呢?”被仔细打量,夏琼依双手捧脸,有些担心地问,“不过已经不感觉疼了。明天就可以见墨宝了,真好!今天下午干活的时候,还真是想他呢,这小家伙平时可没少给我帮忙。”
陆泽瑞拿开她的手,端详起来,“已经没那么明显了,不碍事。明儿个儿子见到的,还是大美人一枚。”
“嘁。”他的恭维,夏琼依不屑一顾,转移话题:“饿了吧?趁你冲洗的时间,我的小炒就能上桌,快去吧。”
近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观察到他的习惯,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冲去疲惫。
陆泽瑞是得要快去了。快去看看被他疏忽的私密东东。
三两步地冲上楼,冲进自己的浴室,里面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花洒、龙头都能照人影了,看来是她已清理过。
又冲向洗衣房的阳台,没想到有些衣物还滴着水,看来是她用手洗的,而他的内裤赫然映入眼帘。
只是此刻,他的心里,并没有返程途中隐隐期待的劳什子惊喜感,反而没来由的懊恼,忐忑。
看来万事万物都有其秩序和规律,提前或推后都是错位状态,是不正常的,反而添了焦虑失了开心。
快速冲洗完毕,下得楼来,他又偷眼瞄她的脸色,确认平静无常。
“你今天很奇怪。不是说我的脸好多了吗?怎么还是盯着瞧不停呢?”
“对不起,我今天走得急,忘了洗……”他开始用手比划私密东东的形状,希望她能看明白。
还是坦白从宽吧,不然心绪难宁呀。
“啊?什么?”待反应过来,她神情尴尬,“下不为例。”
“是,下不为例。你,不会怪我让你难堪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满脑子都是事儿,藏了衣服之后,转身就出门,忘记洗了。”
“……你还说。”她跺着脚制止,头都没抬,就红着脸转身去了厨房,好一会儿才出来。
陆泽瑞的心绪,说不清道不明地翻腾起来。
“你把衣服藏哪了?”
“啊?”猛地被问,他一时没回过神来,明白之后,神秘兮兮地笑,“既然是藏,就必属保密范畴。”
“衬衫还好说,也没必要和西服外套配成套,但家居服没了上衣,只剩裤子,还怎么穿?扔了吗?太奢侈浪费了,真的没必要。我现在,是、真、的、已、经、好、多了!”
“那就带裤子一起收藏呗。”
“那我以后,还真不敢在你面前掉眼泪了。”
“别呀。再说了,凭我们现在的感情,你能忍得住?”
“……我们之间,有什么感情?”
还真是严防死守呐。
“家人呐。能说内心、深处、秘密的家人。”
半晌之后,才听小女人自言自语地嘀咕:“是哦,还真是奇怪,唯独对你,不设防,不掩饰,不作假。”
“这是不是表示,在你心目中,我和别人,不一样!”他竟然狡黠地迫近她,有些嬉皮笑脸,还将问句讲成了感叹号的气势。
看来她高高筑起的城墙,将所有人隔绝在外的城墙,已经被他撬动得松了土,成功指日可待啊。同志凭添加倍努力的信心与豪气。
夏琼依旁若无人地悠悠开口:“只是,你这收藏癖好也太奇葩了吧。收藏那些火花邮票、鼎彝礼器、奇珍异宝、古玩字画之类的,还能产生价值,唯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