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维荣,还真是你呀。我就觉着这背影像,没想到还真是你。哟,你今儿个是穿了当季的新式旗袍吗?嗯,好看真好看,适合你的气质。哎呀,我一直觉得还是你保养得好,都快花甲了穿旗袍还能有这身段气韵,真是让我们大伙嫉妒得眼红……”李新雅竹筒倒豆子般的言语,一句接一句不停歇。
林维荣无奈地冲夏琼依摇头。
一个声音才落下,另一道明显年轻的声音更喜悦地响起。
“呀,这还真是林姨呀。刚刚李姨说来着,我们还不信,如果林姨出门了,怎么可能不来参加名媛会呢,没想到还真是您。”声音的主人优优雅雅地挪移到眼前。
“是许小姐呀。”林维荣公式化的笑着回应。
许太太确实邀请了她,但被她婉拒了。
没想到却在这里碰面。
许悠悠面色欣喜,娇羞不已:“是我,林姨,好久不见。”
林维荣应:“是挺久了。”
许悠悠盛情邀请:“林姨,你们这桌有点小了,大伙过来坐不下。要不,您过来和我们一起吧,我妈妈组织了这次名媛聚会,专门选了大桌,可以坐好些人呢。”
林维荣挑眉看向夏琼依。
很明显,伯母跟眼前这位许小姐的互动,没有更多的字句,甚至都没称呼许小姐的名讳,显然关系并不怎么亲厚。
但夏琼依还是怕她因为自己为难,笑着应:“我都行。”
林维荣又看向许悠悠,还未出声,许悠悠已经动起手来:“林姨您别动别动,我来我来。”
此刻她的动作不再不紧不慢,反而如旋风般,搬完一趟餐盘又过来第二趟,还状似周到地刻意问夏琼依,需不需要帮忙。
这位许小姐对林维荣殷勤备至,却始终不曾正眼看她,甚至点头致意打招呼的礼貌都没有,更不请林维荣介绍,夏琼依又怎会看不出许小姐的真实意图。
即便不是碍于林维荣的面子,夏琼依也自是有礼有节地回绝,礼貌地请来服务生帮忙,挪动餐盘和餐具。
倒不是她高高在上不肯自己动手,而是请中性色彩的人帮忙插入那陌生的一桌人,她认为比较合适。
许悠悠脸色瞬间转阴。她讨好地自己把自己当服务生使唤来着,怪不得任何人。
许悠悠只得再帮忙拿走了林维荣的全副刀叉,趾高气扬得鼻孔冲天。
夏琼依自是不会计较她幼稚的敌意,却暗恼陆泽瑞招桃花的皮囊和体质,殃及她这池鱼。
林维荣拍拍夏琼依的手臂,让她别介意。
夏琼依侧首低声笑答:“伯母,和您没关系,我也不至于,您放心。”
“是哦,和瑞有关系,回去我就修理他。”
“您怎么调教他,都、和、我、没、关、系。”夏琼依坦荡地迎视着眼前长辈的嗔怪。
两人咬耳说笑的亲密模样,看得许悠悠双眼冒火花,不得不生生压下,阴恻恻的眼神转瞬即逝。
来到许悠悠她们那桌,看到服务生站在一旁等着示意。林维荣溜了一眼,桌上只有许悠悠替她摆好的餐,其他人的还没上来,可是她的位子两边,分别坐着李新雅和许小姐。
林维荣招来另一名服务生,请他帮忙挪动餐盘和全副刀叉重新摆放,破坏了许悠悠刻意展露的西餐餐具摆放技巧,同时离许悠悠远了,却有了挨着夏琼依的位子。
她先坐下后,拍拍旁边的空位,“来孩子,坐这儿。”
待夏琼依落座后,她还揽了揽她的肩膀,转念想到什么,拿过手机发送定位。
待服务生摆放妥当,夏琼依动作优雅地把餐巾铺在裙上,从容不迫地想要端过林维荣的帮忙切块,却被林维荣摁住了手腕。
瞧见这一幕,许悠悠低垂眼帘,讥诮地弯了弯唇角。
却听到林维荣放开夏琼依后的心疼话语:“好孩子,我自己来。折腾一阵都快凉了,你自己也赶紧吃。牛扒冷了不好吃,冷餐对胃也不好。”
李新雅一直盯着夏琼依看,急着追问:“维荣,这姑娘哪家的呀长得这么钟灵毓秀,不过怎么看着和你儿媳长得那么像,你从哪儿又找来这么一姑娘,也不给介绍介绍。”
她口中钟灵毓秀的姑娘,眉眼标致,腰细臀翘,曲线玲珑,刚刚走起路来轻轻盈盈,袅袅款款的,煞是好看,让人赏心悦目呐。
“我女儿。”林维荣也顾不得口中有食物了,含含糊糊地简答。
刚刚你们一个接一个,一句接一句的,现在才要我介绍,晚得有失礼仪了。
顺嘴还补了一句:“她呀,不仅仅钟灵毓秀,还怀瑾握瑜呢。”
夏琼依眼见林维荣先是顿了一下,想来也不好当面驳了那位“李姨”的面子,毕竟钟灵毓秀是形容人杰地灵的,可不是什么“秀”字词语,都能用来形容人的。
但毕竟问及自己,夏琼依还是将手中的刀叉,呈八字形轻轻放在餐盘上,叉尖朝下,下压的金属刀刃朝内,冲李新雅笑笑。
她是随林维荣一起的,便不能因为自己失礼而折了她的面子。
“谁还不知道你,哪来的女儿,还被你说得这么好。”李新雅显然不信。
“是啊,谁还不知道我,有好几个孩子,多这么一个不多。她呀,可是出自深明大义之名门、贤良淑德之闺阁的好孩子。”
说完这句,林维荣指指自己略鼓的腮帮,不再言语,也拍拍夏琼依的手背示意开吃,只管切、叉、啜饮、慢条斯理地咀嚼,只有刀叉餐盘的轻响。
一时之间,桌上安静得众人都在“欣赏”她们二人优雅得体的吃相。
众人的餐陆续上来,聚会变成了西餐礼仪比拼大赛。
还真是有够“装”的,都忘记了礼仪是用来去“用”的。
夏琼依暗自好笑,又无声叹息。
一群闲得无聊的人。
见林维荣非常注重用餐礼仪,许悠悠耐着性子,终于等到众人用餐完毕,优雅大方地笑:“林姨,我这刚从stanford毕业,因为一些事耽搁了一段,才回来,还跟我母亲说这两天就去拜访您跟陆叔呢,没想到今天就遇见了您,可真巧。”